合上门,看着云初将锁落下,刚才一直沉心静气的云初突然握了拳,在门上重重锤了一下,继而又用额头抵着门,语气虽平缓却难掩悲恸:“事情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也有责任……若是我当初能狠下心,不要有那么多顾虑,情况就会不一样了。无论过程如何,百姓都逃不过此劫,我所求的正道,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恍惚间又看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暴雨将他的满身鲜血涤尽,掣电划破他身后的云翳,月华毫不吝啬地洒下,照亮他脚边骇人的惨状。 逐雨阻了他的拳,鸣珂也拉着他宽慰:”师兄……“ 他话才出口就顿住了,现在说那些又有何意义呢。 他看着身边的云初和逐雨,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师兄,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离我的家很近,这几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回去一趟。” 云初听到他这话有些错愕:“从前极少听你提起你家的情况,这么突然就要回去吗?” 逐雨也有些意外,相识的这五百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家与父母。 鸣珂垂下眼眸:“嗯,我离家前与父亲起了些冲突,看到赵县令如此疼爱赵若秋,他们父子那么感情笃深,我也……有些……想父亲了。” 云初揉了揉他的发顶:“那好,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只是,或许不能待太久,这里的情况还不明了。” 鸣珂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他神色慌张,唤出扶光就跳了上去,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 床榻上的人手指动了动,跪坐在床边面若死灰的赵若秋瞬间清醒,握着那手道:“父亲……父亲……您醒了!” 赵县令眼皮微颤,似乎想要睁开眼睛却又使不上劲儿:“秋儿……” 赵若秋看到他嘴角渗出的鲜血,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父亲!” 赵县令奋力抬起另一条手臂,紧紧握住他的双手:“秋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那妖物在一起,也不想去追问,你要知道,我就快不行了,今后我们赵家也好,景平县的百姓也好,这些担子都要担在你肩上了。” 他每说出一句话,腹部就是一阵剧痛,鲜血从他唇间涌出瞬间沾湿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衾。 泪水夺眶而出,赵若秋用衣袖一点点擦去他嘴边的黑血:“我知道,父亲,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吧,会没事的。” 可他还有许多话想说,不能为着一朝一夕的寿命,甘作一具躺尸:“鬼神之说并非无稽之谈,往后不可再向从前那般无礼了,神仙也是会小心眼的,不然父亲乞求了这么多年,希望常伴家人身侧,看着儿女成家阖家美满的心愿怎会落空呢?” “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蠢事了,父亲您别再说了!您需要静养!” “乖孩子,别哭了,我若走了便静悄悄的走,无需发丧,一切从简,若是我的死讯传出……朝廷再派人下来……我不放心,见到你母亲时,只说我走得很安详,我怕她知道我这个样子……会哭……” “还有你,也要快些成长起来,帝王无道,天灾四起,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他将手搭上赵若秋的肩头,却在触及儿子宽厚的肩膀时,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过往的无数回忆浮现在眼前,儿子从抱着他的腿满地乱跑的小家伙,长成如今的翩翩君子,仿佛……只过了一瞬,但他却无法陪家人继续走下去了。 “父亲!” …… 云初和逐雨坐在枯萎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