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不明白,不理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照耀沈鹤亭灰暗人生的太阳。 但她现在,可以将那种感情感同身受,也庆幸当初沈鹤亭掀了她的盖头,让她时刻铭记他的模样。 沈鹤亭用六年的时间为自己编织最坚硬的铠甲,可就在他掀开花纭盖头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分崩离析,只剩最脆弱最柔软的内核。 他用尽一切奔向花纭,奈何命运多舛,花纭求鹭神让沈鹤亭回家时,神明便抹去沈鹤亭脑海中所有关于花纭的记忆作为惩罚,让一切都回到了原位。 花纭幸运,但也悲苦。 沈鹤亭好不容易想起她,还是在紫英的刺激之下。 花纭哭笑,她用下巴抵着沈鹤亭额头,在他耳畔呢喃道:“其实我们早就成亲了,比封后大典更早,在你用红手帕盖在我头上时,我就已经是你的新娘了。” 闷闷得,沈鹤亭哭出了声。在极端混沌之后,彻底清醒之前,他终于认出了花纭。 他握住花纭的手,尽力拥住她的身体,眼前慢慢清明起来,抽噎道:“我姓萧,叫萧旻,字鹤亭……萧是竺州萧氏的萧,我的父亲是定北王,‘鹤亭’他特意给我取的字……我的小七啊,我是师哥,莫再哭了。” 花纭把头埋在他颈窝:“我真的,也很想念你。” “我沉江那日,会遗憾,”沈鹤亭的左手慢慢打开,里面躺着一根由琵琶弦编成的手环,他的大手托住花纭的细腕,慢慢将手环给她戴了上去,“这是萧旻的琵琶弦,小七戴上了,以后无论我是鹤亭还是萧旻,都能认出你。” 花纭确信地点点头。两个人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许愿今生再也不分开。 — 等到花纭带着沈鹤亭回到靖州时,已经是晌午了。 李怀璟在靖州府准备了午膳,他站在府门口,一手叉腰,一手举着烟枪。他续了两次烟草,白烟就没在他面前散过。 李逍拿着鄞都新传到靖州府的军报,担忧地跟李怀璟说:“殿下,楚王殿下来信说,叛军已经打到午门了。” “妈的,”李怀璟吐了口烟,十分冷漠地骂道。 李逍心想您别光骂,咽了口唾沫道:“殿下,要不咱来点动作?” “你说他怎么当的摄政王?”李怀璟选择性失聪,倚在门边抽烟枪,落寞得像个招不到客人的掌柜,“人家打,他就退,反正前面有姚铎顶着,他搁后边岁月静好。有事没事往靖州报个不痛不痒的信儿,没准下人还得捧一声‘摄政王忧国忧民’的谎话。皇宫守住了,就是他的功劳;守不住,反正有姚铎背黑锅,天塌下来高人顶着嘛!他妈的这摄政王当的,比老子舒服。” “殿下您别气,楚王殿下这位子,估计也坐不长。”李逍安慰他说,“毕竟是司礼监扶上来的,不是您对手。” “本王自然知道,”李怀璟抬眼盯着街口,杏眼里一股恨意暗流涌动,“能跟本王争的兄弟,早就死绝了。” 这话意有所指,李逍跟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他掂量手上的军报,问道:“殿下,咱真的不用……区区锦衣卫,扛得住三大营么?” 李怀璟深吸了口烟,在肺里过了一圈才吐出来,他困得要命就指烟杆子续命了,又往烟缸里续了一团烟叶,道:“你看是锦衣卫,可本王看,那就是当年的萧家军。姚铎前身是萧权的副将,跟着定北王一路打下来的将军。七年前凭武举进入锦衣卫,不到半年就做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你当他只会上承皇命?等着看吧,咱什么都不用做。午门,就是三大营的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