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纭勾唇戏谑地笑了,对来者抬手示意平身,轻飘飘地说:“刘福于酒盏中投毒,意欲刺杀哀家未果,现已伏诛;至于其余党,按谋反罪论处,斩立决。” 话音刚落,只听简倦朗声道:“娘娘圣明,尔等罪臣,还不速速跪受恩典?!” 瑞州的兵冲进了端州府,将所有二心之臣斩杀。 花纭聆听着那凄惨的声音,恍惚间回到了母亲离去的那一夜,鄞都城中也是这般,回荡着悲鸣。 景熙三年腊月廿九亥时末,端州破,守备将刘福寸磔于市。 景熙三年腊月三十午时初,瑞州守备军无条件降服,百里越交回兵权,向花太后俯首称臣。 在新年来临之前,北疆四州结束六年分裂。 — 九个时辰前。 花纭将一封信塞进信封,在封口烙上火漆印,递给了一早在窗外等候的盛誉。 花纭抬眼,对他说:“佥事务必亲手交予百里越。” 盛誉手中攥着信,对花纭颔首道:“微臣遵旨。” 花纭目送他离开,带着那封押着花纭所有赌注的求兵信。 花纭的母亲,叫梁祉。 她原是梁青山的副将,是纵横天鹭高原的鸥鸟,是北疆耀眼的明珠。 她有疼爱她的父兄,有两不疑的青梅竹马萧元英,还有对她忠心耿耿的护卫百里越。不出意外的话,她会一辈子留在家乡,守护她炽爱的土地与百姓。 遇见花从文,是她唯一的变数也是她最大的不幸。 那个从鄞都来的白净书生,他被家族遣来北疆当兵历练,分到了她的帐下。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极度冷漠但极度让人心神颤抖的。 “我不喜欢北疆这个地方,风沙又大冬天又冷,但将军是我在北疆见过最惊艳的人,都让我有点不愿当逃兵了。” 是的,奔放的北疆木棉就是会青睐来自江南的温润公子。 从那以后,梁祉毅然撕毁幼时与萧家定下的婚约,她关上的大门,就算萧元英来敲一百次,她也会锁死一百零一次。而最后一次,萧元英什么都没说,仅是在她门口落下自己的婚礼请帖。 梁祉没拆开来看,可倘若她拆开,就能看到萧元英的那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来日明月若照我,我弃人间奔月去。” 因为梁青山不同意梁祉与花从文在一起,她便离开了家退出了靖州军,选择跟花从文一起远走高飞。 在当时的梁祉看来,这是最明智的决定。 他们只有一拜天地没有二百高堂,在天鹭江畔的木板垒成的房中,做了夫妻。 就在成婚的第三月,那是清明。 花从文接到了鄞都花氏家主的书信,责令他立刻归都准备科举。花府浩浩荡荡的护卫将大公子从梁祉身边夺走,他们都没瞧一眼这位守疆大将的千金。 梁祉被抛弃了。 她在潮湿的房间里没等来一封丈夫的家书,可肚子越来越大。再后来,她听说花从文娶他的通房丫头为妻,而且那女子在他来北疆之前,就已经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花从文“娶”她的时候,明明说他从未婚娶。 确是没成婚,但有很多孩子。 梁祉觉得自己好笑得紧。 春日里的北疆干旱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