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纭烫得手背不舒服,在李怀璟送来询问的目光时,她将受伤的手往背后藏了藏。面子上若无其事地问:“小璞所中何毒?” 太医院首岑静答道:“秦榆王殿下所中之毒是西域草乌头。不过娘娘与殿下放心,秦榆王殿下中毒不深,而且解毒及时,现在已无大碍。” 李怀璟霎时松了口气,杏眼亮晶晶得眼泪往下掉,激动地对李璞说:“小璞你听见了吗?岑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现在咱们先睡一觉,等你醒了,舅父便带你出宫游玩。” “舅父,可不要,骗人。”李璞磕磕巴巴地说。在李怀璟的安抚下暂时镇静下来,没过多久就睡了,在场太医皆松了口气。 李怀璟放心不下地握着男孩的手,眼睛一直锁在他脸上,一直柔声喃喃道:“舅父不骗人……舅父在呢。” 李怀璟心疼地哭了好一会,一双杏眼哭得红肿,稍微一偏眸就能漾出来眼泪,他哽咽着问花纭:“娘娘请回吧,莫让小璞的病气过给您。” 花纭担忧地望着面色痛苦的李璞,莫名感觉孩子安静得不正常。她放心不下地一步三回头:倘若坤宁宫真闹出人命,她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送走了花纭,李怀璟又遣散了太医宫女,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李璞。 他始终保持跪坐的姿势,眼泪一直往下淌,打湿了李璞的手背。李怀璟半伏着身子,手想碰但又不敢碰李璞的脸。孩子五岁依旧那么小,一只手就能抱过来。 五年前,他第一次抱李璞。 但李怀璟并不期待他的到来。 长姐难产而亡,母妃将浑身是血的孩子送进李怀璟怀里,他绝望又愤恨地睥睨婴儿,恨不得当时就捂死这个将长姐害死的恶魔。但长姐是未婚生子,父皇将她视作皇家之耻,未经母妃同意就将长姐尸身运出宫外,革除皇家玉牒草草而葬。 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时父皇还要给自己与花家女赐婚,难道他要抱着长姐留下的乱‖‖‖伦孽种认花从文为岳丈吗? 半大少年带着婴儿流浪北疆,将手足留下的骨血养大。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感受与李璞的血脉呼唤,可李怀璟睁开眼看见到他的脸,就能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最终只能失望地撇过头,独自忍受。 五年来他收到无数封花从文送来的问候书信,他无一例外全都扔进了火盆。 长姐临终而孩子生父未现身便是花从文不可原谅的原罪,李怀璟还替花从文保守了五年秘密,他的忍耐早就耗尽了。 光陡然从李怀璟眼中消失了。 他跪得太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帕子扔进冷水盆,浸湿了去擦拭李璞的脸庞。 他精心地拭去孩子脸上干涸的泪痕,将吐了黑血的衣服换下来,亲自给李璞换上新袍子。还帮他挽了发髻,李怀璟托着他的后脑,喃喃道:“小璞的头发又黑又密,随我长姐。” “小璞,舅父足够对得起你,”李怀璟捧着李璞安静的面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竭力想从孩子的脸上望见长姐的模样,可他想起偏偏就是长姐临终前,遥望庭前落雪时极度失望的眼神。 “来世啊,不要来找舅父了。” — 紫阳伺候花纭更衣沐浴,刚准备就寝,只听太监来报: “娘娘,靖州紧急军报,花丞相求见太后娘娘!” 靖州军情——莫不是外公与舅舅出事了?花纭的心登时提上嗓子眼,连披风都没来得及披就冲出殿门,对太监说:“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