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心头原本的怒火,宛若炙红的烙铁水中静置一般逐渐冷却黯淡。 是临别的某种不舍情绪在作祟。 让他越是临近终点,越是在潜意识里找寻着“最后一个借口”。 因为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借口,才能让心神暂时安息。 哪怕这借口是笨拙劣质的。 也是在这种往复徘徊中,才能洞穿本心,未来某刻豁然成长吧…… 于是当时欧阳戎收回了手,暂时脱下灰色僧衣,重新换上皂服与毡帽,爬出地宫,轻车熟路的去往早斋院,准备最后再尝一尝风味一绝的腌萝卜。 只是欧阳戎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了秀发,被小沙弥大清早拉去隔壁什么抄经殿,实地调查佛像异响事件。 于是欧阳戎又在抄经殿转悠折腾了一圈,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叽叽喳喳的秀发才放过他,重新回到早斋院大堂吃饭。 然后便是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师妹给逮住。 现在想来,当时他应该是前脚刚离开净土地宫,小师妹后脚就赶到了,二人正好错过。 只不过他被拉去抄经殿,耽误了一阵,重新回到早斋院干饭时,正好又被失落离开净土地宫的小师妹碰见。 欧阳戎哭笑不得。 他低头看了眼夜明珠,重新收入袖中。 此明珠,其实是他故意丢在莲花台座上的,并不是粗心掉落。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夜明珠,而是人家高僧们烧出的舍利子。 欧阳戎觉得这样也是物归原主了,重新带回地宫安放。 所以此前他在山下准备后事时,并没有把此珠留在叶薇睐、谢令姜、或者苏裹儿等人。 欧阳戎重新抬起头,一本正经道: “地宫里那个和尚,不是留守僧人,是个疯癫和尚,名叫不知……名叫秀真,是秀发的师兄。 “地宫隔壁就是收容病残疯子的悲田济养院,秀真在地面上一刻也呆不下去,喜欢往昏暗地宫里跑,说那里是净土什么的,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这么说。 “善导大师和秀发他们都拿他没办法,听之任之了。 “所以,秀真的话,小师妹别去当真。” 谢令姜挑起秀眉,看了欧阳戎一眼,片刻后,她点头道: “难怪。这和尚还说,你在地宫的壁画里……” 欧阳戎颔首,“他可真抬举我。” 谢令姜正视欧阳戎的眼睛: “但是,大师兄解释这么多,可还是没有说,为什么突然就要辞官归隐,不辞而别。” 欧阳戎站起身,谢令姜也跟着站起身。 欧阳戎垂目,拍了拍衣摆上的杂碎草根: “就不能是我累了,崇道思隐,学习以前的陶渊明挂印辞官,回归田园?” 谢令姜摇头:“大师兄的行事风格,与道家的‘寂寞无为’一点也不相干,你不是这样的人?” 欧阳戎问:“那师妹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正心诚意,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欧阳戎摇摇头,自嘲一笑: “我担不起此言,若我真是知行合一,就不会明知得走,还犹犹豫豫,各种借口耽误行动。” 谢令姜一脸认真: “这难道不是更说明,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