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真忽然转头,朝迟迟不归之人道: “咦,施主怎么还不走?” 欧阳戎:…… 莲花台座前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儿。 欧阳戎默默转头。 最后看了一眼秀真。 他点点头。 倾斜弯腰,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了莲座下方、月光照射不到处的那一行刻字。 地面刻字沾满灰尘,仅有四字: 归去来兮。 秀真一愣,话语顿了顿,继续关心道: “施主快走开,上面是无间地狱,你坐的地方离得太近,快到到小僧这儿来。” 说着,秀真就要把欧阳戎拉离地宫正中央的这处莲花台座。 原来这才是让他“走”的真正意思。 欧阳戎笑了下。 却摇了摇头,手未收回,紧贴地面上的石刻。 盘坐莲座的青年点漆般的眸子深处,涌出一抹浓烈的紫光,穿透清澈瞳孔,光晕隐隐发散。 这一幕,在漆黑地宫暗淡的月光下,宛若两颗不灭的紫薇星。 某座功德塔内,福报钟大震,紫气不要钱的翻滚涌出。 “还是一万功德……早攒够了,还剩一万九千零一百二十的功德,绰绰有余。”他颔首轻语。 “施主,你,你的眼睛……” 原本想拉人脱离苦海的秀真惊吓后退了一步。 他枯槁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跳了起来。 秀真右手一会儿指着眸子泛紫的欧阳戎,一会儿指着身后方,也就是地宫东侧墙壁上“萨埵太子舍身饲虎”的壁画,手舞足蹈道: “施主快看,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欧阳戎置若罔闻,忽然回首,隔空遥望龙城县方向,正襟危坐,好奇语气: “我观龙城县志记载,东晋陶渊明,自言家贫,为赚酒钱,远赴龙城为令,率性无为,饮酒放鹿,却难抵吏治昏暗,人为物累,心为形役,仅做八十一天县令,挂印离去,辞官归隐。 “后有本朝狄公,贬谪龙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四年任期,断案如神,为民请命,又兴修水利,督造水闸,几近根治蝴蝶溪水患,任期内声绩表著,卓然负经世之才,光荣去任,离县那日,龙城空巷,折柳十里又十里,百姓依依难舍。 “且试问,百年之后,龙城县志会如何写我欧阳良翰?” 低头沉思片刻,回过头去,欧阳戎手触福报,微笑点头: “我心光明,亦复何言?” 一声幽叹后,昏暗地宫,紫光忽灭。 归于寂静。 地宫井口外,有天光渐亮。 …… 谢令姜嗅到了栀子花的味道。 淡淡清香,芬芳绕鼻,却又不腻。 就与大师兄沐浴后找她夜游散步时,身上散发的气息一样。 只不过以往每回,谢令姜都是在漆黑夜色中偏过头去,被路边风景“吸引”,琼鼻微耸。 人来人往的彭郎渡码头街头,驻足转头的谢令姜脸颊略烫,她赶忙驱逐开念头,目不斜视继续前进。 “夏至了吗,难怪花开……唔,书上说,陌上花开,君可徐徐归矣……哼,他倒是向来不急,从不寄一封信催我早归,这是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