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起锅烧水的伙夫,她一路张望着,期间遇到一些指挥与维护的青衣官吏,也不忘去打听下欧阳戎。 “姑娘问县太爷?卑职中午遇到了他与燕捕快在田垄上吃饭,他们下午好像是去新修的霜降营那边,霜降营昨日刚开始修,县太爷对每个赈灾营的茅厕选址很严厉,也不允许随地乱如厕,每个营的都要亲自去监督修建。” “霜降营?”谢令姜好奇。 “霜降营往最南边走,脚下这赈灾营名字叫谷雨,旁边的叫立夏营,这些都是县太爷取的名字,他说要在城郊修二十四座赈灾营,取名正好每个节气一个,还是县太爷有文化……” 谢令姜失笑,告别了这青衣小吏,继续朝南寻人去了…… 谢令姜是在傍晚时分才找到的欧阳戎。 她刚开始赶到最南边、刚刚开始修的霜降营时,难民们嘴里念叨的那个“萝卜县令”并不在这里。 听留守此营小吏说,就在她来的不久前,北边的清明营有劳动壮丁受骨伤的消息传来,于是县太爷匆忙赶去找郎中了。 于是师兄妹二人完美的错过。 所以下午又绕了一大圈,快日落了,谢令姜才在一座刚退水没多久满是黄泥的田垄上找到了某个正在歇息家伙。 后者见到她似是也没多惊奇,在早已沾满脏灰黄泥的衣摆上又抹了抹手,笑了下,接过她默默递去的干净水囊。 “你……” 本来谢令姜心里还有点埋怨的,这家伙到处乱跑什么,让她找一下午,可是瞧见他仰头咕隆咕隆,直接灌水入胃袋的渴汉模样,话到嘴边又改了,轻声问: “他们怎么喊你‘萝卜县令’?” 听到这个,欧阳戎顿时有些感慨:“本来以为东林寺的腌萝卜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大娘大婶们带来的腌萝卜更好吃,这几顿忍不住多吃了点,令姜兄,看来高手都在民间啊。” 一旁累趴在田垄休息的几个随从官吏,有一人忍不住插嘴: “明堂这些日子在城郊每餐带咱们陪着灾民一起喝粥,燕捕爷看不下去就去找了些腌萝卜,明堂餐餐都是吃,萝卜县令是百姓敬称的,也在城内城外都传开了。” 谢令姜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你是把这腌萝卜当奖励呢。 她直接朝欧阳戎道:“那今晚开饭,我也得尝尝。” 欧阳戎无奈点头,见太阳西斜,忙碌了一整天的他朝身后的随从官吏仔细叮嘱了些赈灾营的事,众人领命离开。 夕阳斜照的田垄上,只剩下白鹿洞书院出身的师兄妹二人,和他们两道斜长的影子。 谢令姜没去在意泥土的脏污,在欧阳戎身旁坐下。 她剑横膝上,星眸直直望着躲在大孤山后面的红日,从这个角度看去,山上那座隶属南方莲宗的古寺黑漆漆的,只被金光勾画出些轮廓。 “你这些天都在忙这些?他们都是你组织的吗,这就是你说的……以工代赈?”这位谢氏贵女问。 “一万两千九百八十一人。”年轻县令忽道,没有回答。 “什么?” “大周圣历元年五月,云梦泽大水,龙城巨浸,截至今日正午,已造成灾民一万两千九百八十一人,占全县人口近五分之二。 “其中孤儿、老人、疾病、体弱等不能养活自己之人,四千三百七十三人。 “失踪者约莫一千一百人。其中,逃亡他县者,不详;已死,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