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的春节, 程蔓和陆平洲是在云省过的。
才两年不见,陆父和李春华身上没有太大变化,倒是陆平洋长高了不少, 以前比程蔓矮小半个头, 现在看着跟她差不多了。
陆平洋很为此得意,见到程蔓就在她和自己头顶来回比划:“明年我就比你高了。”
程蔓气的哟,拍了下他比划的手说:“你比我高有什么用?有本事跟你哥比一比身高。”
陆平洋闻言站到大哥身边比划了一下, 兄弟俩身高差了近二十厘米, 但他并不羞惭, 理所当然道:“我现在才十岁, 还有二十年能长呢!”
陆平洲脸黑了, 伸手敲了下陆平洋脑袋说:“你又是攻击你嫂子身高,又是攻击我的年龄, 我看你是要上天。”
有男人撑腰,程蔓立刻挺直胸膛附和:“没错,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膨胀了, 你大哥三十怎么了, 三十他也是一枝花!你现在笑话他,小心等你到这个年纪, 既没有他高,看起来也比他更老。”
陆平洋却没有注意程蔓后半句话,边嘀咕:“花?”边抬起头看陆平洲,捂着嘴巴偷笑出声。
陆平洲:“……”
除了陆平洋长大两岁, 嘴皮子比前两年更利索,总喜欢找程蔓斗嘴外,这一年春节跟上次来过得差不多。
虽然国家已经作出改革开放的决策,但实行起来没那么快, 尤其陆父所在部队驻扎的地方只是个小县城,反应速度更慢。
哪怕是县城,也没什么人摆摊做小生意,集市倒是热闹,但卖的东西有限,不是农产品就是些手工艺品,对程蔓这种外地人而言很有吸引力,但对在这里长大的陆平洲来说就不算新鲜了。
当然陆平洲觉不觉得新鲜不重要,反正他只是个帮忙拿东西的。
前年逛集市,程蔓就买了不少工艺品,回去后送亲戚送朋友,大家都挺喜欢。虽然今年送这些有点重复,但同样的工艺品,她可以买不同图案的嘛。
而且今年她上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所以买这些小东西作为礼物,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地的小吃对程蔓来说也很有吸引力,虽然前两年吃过几次,但好吃的食物吃几次哪够,这两年里她可没少想。
除了逛集市,过年期间程蔓和陆平洲没少进山。
大运动结束后,这方面的管控正在一步步放松,今年进山没有那么多限制,他们就稍稍放飞了点。
于是过完春节收拾行李时,光程蔓和陆平洲采回来的山货就有一大筐,再加上李春华给他们准备的干菌子,行李多得两人差点拿不下。
回程的路上,程蔓跟陆平洲开玩笑说:“来的时候觉得我们是回家过年,走的时候我们像进货回来。”
陆平洲顺着程蔓的形容一琢磨,觉得这形容实在贴切,进车厢时谁看到他们带的竹筐,谁不以为他们是进货回来?
……
虽然改革开放的政策是十二月份确定的,但今年过年早,程蔓和陆平洲回云省时临江并没有太大变化。
等到了驻地,感受更不明显,所以程蔓以为大家是怕政策反复,到夏天才会有人陆续出来摆摊做生意。
但等过完年回到临江,拿着行李走出火车站,程蔓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有行动力的人,从来都不少见。
年前来坐火车时,火车站前的这片广场人是很多,但都是急着归乡的人,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家国营饭店和一家门脸很小的供销社,店小旅客多,饿了想买点吃的,得排老长的队。
可他们出站时,外面多了很多摊贩,烤红薯、炸油条、烙油饼,每个摊子面前都围着一圈人,看着十分热闹。
出站的旅客中大吃一惊的人不少,程蔓听到前面跟亲戚汇合的中年人问:“这些人胆子咋这么大?薅社会主义羊毛都薅到火车站来了?他们就不怕因为投机倒把被拉去吃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