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吃苦了。
今天考试结束,明天他会返校吗?
想到这里,心底期待像跃出水面的小鱼,漾起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CMO结束后,竞赛班他的位置一直空着,关于他的议论却一直没停。
大家纷纷猜测,顾桢这次保送肯定是稳了,说不定还能进国家队拿个IMO金牌回来。
姜可心也是得奖热门选手,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赋挂,学习毫不费力,之所以被顾桢压了一头,仅仅因为顾桢更努力。
他家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在大家眼里,他属于家境优渥的天之骄子,父亲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公司老总,母亲偶尔出席一次家长会、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能在荆市买套房。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几近发狂的拼命,是因为身上压的责任太重,让他丝毫不敢懈怠,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全市联考转眼到来。
考场考号贴在黑板前,沈肆月已经从高一的30号考场到了3号考场。
平日身边会有同学问题,偶尔也会被笑着喊一声“学霸”,任课老师对她总是很重视。
自知差得还远,他可以竞赛保送清北,她却不可能高考考到北大学医。
她在全市联考中考出高中三年的最好成绩,是可以上台领奖的范畴。
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她心里期待的不过是与他并肩站在领奖台。
表彰大会开始了。
她没有留意校领导的讲话,没有留意那些奋发向上的语言,只是眼睛看向竞赛班的方向。
她总是能在人群中精准捕捉他的身影,不用看正脸只需要背影和球鞋就能认得出哪个是他,再嘈杂的环境对他的名字和声音也无比敏感,所以她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还是没有来学校。
母亲说,那场离婚官司最后双方闹得很难看,今天开庭。
法庭肃穆,离婚官司正在进行中。
旁听席上,少年一身黑衣,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冷淡眉宇间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直到法官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作为他们的女儿,你想跟谁一起生活呢?”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带大的妹妹身上,终于有了情绪。
她还那么小,倔强忍着眼泪,憋得眼睛通红:“我想跟我的哥哥一起生活。”
法官:“据我所知,你的哥哥还在读高,并不具备独立抚养你成人的能力,作为原告、被告的女儿,你的意愿是跟谁一起生活?”
妹妹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比刚才更加清晰:“我想跟我的哥哥一起生活。”
法官再次问她:“你的意愿至关重要,你要跟原告还是被告一起生活?”
极度的恐惧和不安终于让她崩溃,她的个子小小的,肩膀瘦瘦的,哭着说:“我谁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哥哥!”
旁听席上的少年红了眼睛。
表彰大会很短,沈肆月沉默看着台上。
高中年,多少次她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到台上,眉眼间都是风发意气。
那个时候她总是想,她要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跟他并肩,这样就能有一张属于她的合影。
而现在,校领导念出她的名字。
眼前这一幕是她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
她想象他听到她的名字,想象合影时他在身边。
想象如果自己足够幸运,就可以在后台候场的短暂几秒,跟他表示恭喜。
换他一句带着疏离和浅淡笑意的“你也不赖”。
可是,这一切不会发生了。
那起离婚诉讼的最后,崩溃到大哭不止的顾桉看向顾桢。
多少次他给她擦眼泪,笑她小哭包,如今妹妹哭着看向自己,那目光里是求助,是不舍,是要他带她走,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桢面对法官,眉眼不驯,声音有种近乎冷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