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俗世僧拿过棉袄,想着给衣着单薄的雪梨送去时却摔倒在地上,没了家丁的帮忙,雪梨一人又拖又抱又扶,折腾良久,才把病久积弱的少爷扶到床上。 不过双十年纪的小丫鬟第一次中俗世僧面前落泪。 生意失败,双亲已去,家财散尽,相依为命的小姐妹和家丁相继离去,俗世僧的身体全无好转的迹象,带来的银子也不够用了。 桩桩件件让平日活泼爱笑的雪梨伏在俗世僧肩头号啕大哭。 俗世僧微笑着轻拍雪梨的后背,只觉得轻松,生来与病痛为伴,死亡早已变成了他解脱的渴求。 丢下身体,人应该就能自由吧。若能随着父母一起离去,岂不又是一家团圆。 寒冬第一场大雪落下时,院子里有一个人失去了呼吸。 夜里,屋外寒风呼啸,俗世僧心口疼痛难耐,早就搬进他房间,睡在他床前的雪梨却无动于衷。 俗世僧艰难地抬起头狠狠砸在床头木板上,瞬间疼得昏睡了过去。 清晨,俗世僧脑后长了大包,心口还是疼,本该去端药的人却没了声音。 雪梨趴在他床边,松松散散盖着一床薄被子睡得很熟,俗世僧艰难抬手轻抚雪梨的脸,又冷又硬,也不知雪梨到底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俗世僧连滚带爬,把雪梨送到了院子中,在大雪中,用十指刨出两人躺的土坑,将雪梨拖进土坑时,大雪在坑底铺了白白的一层,像是雪梨在府中时喜欢穿的白锦衣。 安置好雪梨,俗世僧跪倒在地,已是精疲力尽,十指流血,还有三根手指指甲翻开翘起,整个人饥寒交迫,头昏眼花。 后背连成一片的烂疮又痒又痛,寒风中的使用过度的双腿肉疼骨痛,脚上长了冻疮,此刻双脚麻木肿胀,连牙都在隐隐作痛,浑身上下好像就只有头发不痛,不痒,不冷,不累,不饿,也没有悲伤和孤独。 望着土坑里的雪梨,俗世僧心里高兴。 终于要解脱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滚到雪梨的身边,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俗世僧依旧浑身痛,痒,透骨的冷,无法动弹的累,前胸贴后背的饿。 大雪还在下,身旁的土坑已经被大雪覆盖,看不到雪梨,俗世僧没有力气再刨一次坑,直挺挺躺在雪地里,看雪花一片片落下,半天过去了他非但没有被冻死,还攒了些力气爬进了屋里,找到了半个干硬的馒头。 开春后,装着雪梨的土坑上长出了一颗小树,俗世僧已经失去了自我了结的欲望,带着一身病痛走进了集市。 满是补丁的衣服,蓬乱打结的头发,瘦骨嶙峋的俗世僧在人少的暗巷里住了下来,陪着他的只有那一身的病痛。 地为床天为被,残羹剩饭,野菜树叶,俗世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药,如此这般竟也在病痛交替中活到了知命之年。 突如其来的雷雨,集市上人人逃离,如倦鸟疾步归巢,俗世僧在雨里捡地上的东西,寒腿发作,他咬牙忍着,拖着步子走,却在冰雹阵里摔进了窄小的阴沟,卡在满是臭水的沟里,不能动弹,张了嘴,迎来满口的雨水,结实的冰雹如同石子急速砸向他的全身,俗世僧笑笑。 这天,就算有力气呼救,只怕也没人听得到。 雨停后,湿冷的夜里,俗世僧疼得晕了过去,又在蚊虫嗡嗡嗡的声音里醒来,躺在腥臭的水沟里,他睁开眼便看到了雷雨后清朗安静的夜,皓月千里,星朗气清,如同幼时母亲的拥抱,温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