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片安静。
片刻,叶初棠轻轻颔首:“是么。”
沈延川凤眸微眯,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
叶初棠这反应,实在是令人意外。
且不说那日韩尧当众怒斥就是叶恒害了叶铮,即便是他没说,以叶初棠的聪慧,又何尝不能猜到一二?
她若真对当年之事毫无怀疑,也不会选择在外徘徊三年才回京,回京之后,更不会有那么多“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
可现在她这样子……
“从韩叶两家搜出的证据,虽能证明他身上的数项罪责,却唯独不能证明他与当年叶铮大人遇害有关。”
沈延川得到这消息已经有几日,但一直没去找叶初棠,便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别说叶初棠,整个京城的人只怕都以为这一次,叶恒的罪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偏偏,没有!
叶初棠看向他,平静问道:“那敢问世子,他如今有几项罪名在身?”
四目相对。
“贪墨、渎职、卖官鬻爵。”沈延川顿了顿,“依律,罪轻者行鞭刑,抄家流放,罪重者斩首。”
何为轻,何为重?
不过上首一句话,这里面的转圜余地太过宽裕。
叶初棠已经明白:“看来是罪不至死。”
她的神色一派平静,眼底竟看不出半点失望之色,仿佛只是听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这怎么会无关紧要?
她爹娘与阿兄都死得不明不白,这次或许是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不,真相或许早已明了,只是证据不足,那这个案子就永远无法定下。
“他与霍将军一案没有牵连?”叶初棠忽然问道。
这话换做旁人来问,便是逾规,不过她在沈延川这里想来无需守规。
沈延川颔首:“三年前,叶恒不过六品大理寺右寺丞,双方并无往来。”
“我知道了。”
叶初棠轻轻颔首,旋即起身,屈膝谢礼,
“多谢世子告知。家中尚有杂事处理,便不多叨扰了。”
她似乎连叶恒究竟会如何判处都毫不在意。
沈延川薄唇微动,本想请她多留一会儿,云成又从外面走来。
“世子,苏圩大人求见。”
想也知道苏圩是为着什么来的,叶初棠识趣告辞。
沈延川不便挽留,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若有结果,我会派人第一时间告知。”
她接连受伤,是得好好养着,一再奔波,真当自己是铁人了。
这个叶初棠没法拒绝,她唇角微弯,颔首道谢。
“那就先谢过世子了。”
离开的时候,叶初棠和苏圩还打了个照面,叶初棠点头示意,未曾多言便领着小五离开。
回头看了眼那牵着小奶娃离开的娉婷身影,苏圩心下也颇是愤慨。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叶铮之死明明就与叶恒有关,偏他如此狡诈!竟是半点痕迹未留!”
现在闹成这局面,叶初棠姐弟几人又该怎么办?
提起这事儿苏圩就一肚子气
“亏韩尧还那么信誓旦旦!结果那箱子里都是些什么?不过是叶恒这些年行想方设法搜罗来的各样珍宝罢了!还有从叶家搜出的那十几封信,就是他近一年行贿受贿的账目!只是这些,又有何用!?连个死罪都判不了!”
沈延川垂眸沉思,听到这忽然眼皮轻跳。
一个荒唐的猜测骤然浮现心头——
难道……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