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闪回一个暂时还无解的疑难问题,她确实不介意撒谎,也确实介意再回到那样尴尬的处境里。 车窗降下,雨丝斜着飘进来,她垂下视线,盯着通讯录里的“辽原”两个字发呆。 手指悬在距离那个名字只有一两厘米的地方,她纠结了一两秒,还是点了下去。 等待接通的时间很漫长,周围世界的雨滴声、汽笛催促声似装了消.音器,直到通话因为没人接听而自动挂断,她才骤然回神。 大众开出去,补上那段由她制造的大段空白,后车也跟上来,补全了行车道的缝隙,车与车衔接,在夜晚的城市连成一片蜿蜒的海。 * 辽渡这周没回来,辽原一个人陪着外公待了一个周末,天空阴着,一场雨要落不落的。 象棋走到了死局,辽原思索半天,找不到一点破局的可能,他懒懒放手,眼睫垂落隐着笑意:“认输了。” 外公把玩着手里的象棋棋子,哼哼笑道:“你上一子吃的太急,不然,赢的就是你了。象棋博弈,不能着急,一着急,心气就燥,那样必输。” “外公说得对,”辽原点点头,仰头看四合院分割出来的一片天,阴沉沉的,要下雨了,“我们进去吧,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好,”外公背着手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一停,扭头看向辽原,“阿渡说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你呢?什么时候带一个回来啊。” 辽原动作一顿,粗砺的手指擦过棋子的凹陷处,眉骨轻抬,漆黑的眼睛里逼出半丝微嘲:“快了。” 听到辽原的回答,外公心情颇好,哼着小曲进了屋。辽原紧跟进去,反手关上门没多久,雨就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敲着瓦檐。辽原坐回沙发,就手勾过手机,瞳孔在看清其中的一个未接来电时,蓦地一缩。 他大步走入里屋,就着通话记录回拨过去,嘟嘟的响声和淅沥不断的雨声搅在一起,他倚着窗站,视线压低,落在手心里攥着的打火机上面,机盖弹开又摁灭,一短一长的打火声里,那道清澈又淡的声音响起。 “我妈妈想见赵嵩铭,上次我哥见过你,”语气顿了一下,“你愿意配合演十分钟么?” “就十分钟?” “嗯,就十分钟,”宋弥新暂停了电视频道,垂着眼睫玩自己的手指,对面那人显然也在玩东西,应该是打火机,质感厚重的打火机机盖拢住火舌,再一下点燃,反复数次,“我只是问问,不方便就……” 一声淡笑透过听筒落入她的耳朵,好像贴着她的耳朵讲话,炙热滚烫:“没,就是嫌时间太短,演不过瘾,让我多演两小时,不多收你利息,宋医生,可以么。” “不需要,时间太长怕你坚持不住,”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歧义,她也没想着解释,只是在后面补了一句,“十分钟已经很好了。” 很好,越描越黑了。 低沉的笑声震荡在空气里,怎么也收不住。宋弥新非常有求人的姿态,听他笑了半分钟还不停,忍不住开口问道:“笑够了没?” 辽原缓了缓,声音里漾着餍足感:“那就坚持十分钟,不过——利息还是要收。” “你要什么利息?” 耳朵捕捉了一道火花引燃烟尾的微小声音,再开口时,嗓子多了一点哑:“下周休息日来我家,待够三小时,时间你定,我都可以。” “我能问为什么吗?” “不能。” 回答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