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名望足够,资历也深厚,而且官声不算坏,又与张根有私交,因此论功行赏做了大理寺少卿。几个月前官员调整,他又原地升为大理寺卿。
陈直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过渡。
他年纪也不小了,再干几年就得退休,大理寺真正有话语权的是二把手(朱国祥的弟子)。
一路坐车前往东宫觐见,陈直方把最新调查结果上报:“王家和魏家,都说私造银元者是高世作。但究竟私造钱币的窝点在何处,他们也不太清楚。五城兵马司已经派兵抓捕高氏族人,估计要明天才能有一个结果。”
朱铭眉头一皱,他才答应高景山不久,没想到开封高氏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朱铭问道:“这王家和魏家是什么来头?”
陈直方说道:“京畿有三个王家,一是旧宋开国功臣王饶之后,王饶的女儿还做过宋太祖的皇后。一个是宋初名臣王佑的后人,他们这支称为三槐堂王氏。一个是旧宋宰相王珪之后,他们这支来自成都。”
“这次被抓的王家,是王饶的后代。虽然没再出什么大官,也没再出什么皇后,但多与旧宋宗室联姻。王家开设金银铺已上百年,靠着做交引担保赚得盆满钵满。不过他们赚的钱,还要拿出来分给权贵。”
“魏家却没有那般显赫祖宗,但有女儿嫁给宋太宗第四子做侧室,生意便做得愈发红火起来。此后多与赵宋宗室结亲,同样沾了些交引生意。”
朱铭感慨:“前朝权贵,还是杀得太少啊!”
陈直方听得浑身一颤,他很想劝谏太子少杀人,却又害怕自己也沾上一身骚。
……
高世则在杭州被李宝的兵抓住,很快就被押赴京城。
当初南下的时候,还以为很快就回来,因此他连家人都没带。去了杭州,临时娶一房小妾,居然又生下个儿子。
幸亏高景山在重病时帮忙求情,高世则竟被特赦出狱,这让他觉得新朝也不错。
高世则没啥本事可言,甚至不太会阿谀奉承。
他能受到宋徽宗赏识,一是因为有表弟的身份,二是他衷心且老实本分。
现在改朝换代,既然自己被特赦,高世则决定啥都不管,下半辈子做一个富家翁即可。
“兄长,祸事了!”弟弟高世作飞奔闯入,身后还有两个奴仆在追赶。
高世则极为不高兴,责备道:“你怎不打个招呼,就闯进俺的内宅?”
高世作焦急道:“都这个时候了,哪来顾得上内宅外宅?俺家大祸临头,还请兄长去老太师家里求求情!”
老太师就是刚刚去世的高景山。
高世则依旧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何事,你倒是快说啊!”
高世作解释道:“王家和魏家,因为假银元之事,已经被五城兵马司抓了。他们两家的银元,是……是俺造的。”
“你说什么?”
高世则吓得跳起来,指着弟弟破口大骂:“俺刚从大狱里出来,你又要把俺给弄进去!”
高世作哭丧着脸:“只蹲大狱便好了,这次恐会被夷三族。俺以为朝廷只是吓唬,可如今这阵仗,估计太子要来真的。”
“完了,完了……”高世则一屁股坐下,整个人仿佛失去魂魄。
高士作埋怨道:“新朝法令太过酷烈,若是放在前朝,顶了天也就一人砍头,随便找个替死鬼便能糊弄过去。私造钱币而已,那用得着夷三族?”
这是真话,交子还没作废时,多少权贵暗中参与私造啊,一直到交子信誉崩溃也没人受罚。
在高士作的认知当中,此类大案是可以用替罪羊来糊弄的。
如果知道真会被夷族,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干!
“兄长,你快去老太师家求情吧,说不定还有回转余地。”高士作哀求道。
高世则问:“你怎不去?”
高士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