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球时表现出的种种业余坏习惯,证明他真的没接受过任何职业训练,但他的球能达到现在的质量,自然不可能完全是靠自己摸索的。
原来其实一直有一个人在悄悄教他打球,这个人是他的亲哥哥。
范小东肯定也想过去莲城市队试训,但明显最终未能成行,他是被母亲强行阻止的。
在范姐看来,秦华昌在华乒的能量太大,可以一手遮天,自己的儿子只要去打职业,无论去市队、省队,还是国家队,最终都会落到秦华昌手里。
所以她干脆不让范小东打职业。
但偏偏秦华昌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因为秦华昌巧合之下见到过范小东的能力,当场惊为天人,他觉得范小东注定是华乒未来十年的核心人物。
所以他开始死皮赖脸的纠缠,就算被骂、被打、被狗咬都不肯放弃。
老一辈人对国家荣誉的忘我坚持,是年轻人很难想象的,他觉得华乒不能没有范小东,所以他宁愿给范姐下跪,宁愿没脸没皮,撒泼耍赖,他在繁忙的日常训练和国际比赛之余,一趟趟跑来莲城,学着吃槟榔,学着说莲城方言,主动跟范姐周边的邻居们拉关系,交朋友,找包子铺老板定制蒙汗药包子。
他做这么多看似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为了把范小东带走。
“这半年多来,老师陆陆续续来过莲城十几趟,每次都去纠缠我母亲,但从不来球馆。”
范平南语气很平静,里面蕴含的情绪却很复杂:“我知道,他敢见我母亲,因为他想带走小东,就非见不可……但老师不敢见我,觉得对我有愧,无法面对,他知道我在球馆,所以干脆连球馆都不靠近了。”
王超仔细打量范平南,这个二十七岁的男人看上去恬淡自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眼神中并没有任何与仇恨相关的戾气。
“你恨他吗?”王超问。
范平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曾经很恨,后来想通了。我有什么好恨的呢?无论龙队还是林笠,都是跟我一样练的,我废了,大概只证明我确实不如他们吧……”
房间里静默下来,王超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过了许久才道:“所以,你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范平南笑了:“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看不出我的态度吗?”
王超呆了呆,蓦的反应过来。
是了,从一开始,范平南就是以“老师”称呼秦华昌的。
虽然已经七年没见秦华昌,但他心目中依然把秦华昌当做自己的老师。
“我跟母亲聊过很多次,但她对老师的恨意太深了,随着岁月流逝已经渐渐形成了执念,无论我怎么劝都劝不听,所以,老师从她那儿入手其实是错的,注定失败。”
范平南的声音压得更低,连近在咫尺的王超都只能依稀听见:“真想成功的话……得先斩后奏。”
王超愕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
“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么伟大,从没想过什么为国争光,牺牲奉献之类的东西,我是为了我弟弟。”范平南继续道:“小东的身体素质远胜于我,天赋也远高于我,他必须要一路打上去,去打国际比赛,去拿世界冠军,这辈子才能活得不留遗憾。”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妈以为她是对小东好,但我心里清楚,她那样会害了小东的。”
……
王超从球馆里出来,兀自觉得脚步有些发飘。
这一趟球馆之行当真是一波三折,最后范平南的态度更是让他意外之极。
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明天我们可以放松一下,后天早上,我们直接在高铁站等人,范小东清早出门,假装来球馆上班,实则与我们汇合,然后……我直接带他回帝都,办理入队手续?”
这次连秦华昌都有点怕:“这就真变成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