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放榜。 礼部南墙外,人潮涌动,榜墙前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人群。 有考生,有考生的亲朋或家中下人,有客栈的伙计,有官员富贾,也有单纯看热闹的百姓。 你挤我,我挤你。 官兵个个手拿长刀拦人,还几次差点被围观的人挤趴下。 “哪个该死的踩我脚!” “我的鞋,我的鞋……” “谁扯我裤带,谁?” “竟然摸老子屁股?” “撞到小爷的腰了!” “哎哎哎,挤什么挤,给我滚回来!” 明玕刚挤到人群中间位置,就被后面一个大汉抓着肩头给扒拉回去。 他个头没长起来,身材偏瘦,有个空子就往里钻,但是力道有限,遇到这么大的汉子,着实挤不动,被大汉扒拉回来后只能从旁边寻空子。 旁边的郁离和他情况差不多,刚挤进去一点,就被前面的人给挤出来。 早上吃的饭积攒的力气都用完了,连榜都没看到,只听到人群中不断有惊叫。 “我中了,我中了……” “我家公子高中一百五十三名。” “我呢?怎么没有我?一定眼花了,快帮我找找……” “前面好心的大哥大叔,××府,×××,多少名啊?” 榜墙前沸反盈天,各种声音杂乱交叠,乱成一锅粥。从远处听吵吵嚷嚷,好比夏日午后烦闷的蝉噪,让人心中糟乱,特别是对于考生们,看不到自己的成绩,心中急切、期盼、害怕交杂。 南墙外面的街道上,有的人一边跑一边狂喜大叫,好似发了疯。 有的人仰面痛哭,腿都站不直,被亲朋扶着走。 有的人翻身上马,在街道上奔驰急着去报喜。 有的捶胸顿足,以头撞墙。 也有的在外围焦急等待,有的淡然自信看着拥挤的人群。 几人欢乐几人愁,百态尽显。 距离礼部不远的一处街道茶楼,杨徹站在二楼临街的窗前,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喜怒哀乐尽收眼底。 李姈瞥了一眼,便回身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清茶,笑着说道:“你倒是从容淡定,是自信榜上有名?” 杨徹回头,靠在窗台上看着她道:“我着急也急不来。其实相比自己,我更关心孙巍。” 李姈诧异看他一眼,倒了杯茶水递到桌对面。 杨徹自觉地走到对面坐下。 李姈道:“孙巍背后之人才学不在你之下,他的诗词文章也出类拔萃。虽然很多都是有充足时间推敲琢磨,提前写好的,但考场之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他不再于别的地方动手脚,你们真的伯仲难分。” 杨徹放下茶盏点点头,方鉴的才学他并不怀疑。 当年他们一起启蒙,一起受教于父亲,后来一起拜师胡阁老。一直都是不分高低。虽然他考了汝宁府解元,方鉴只是太康府第三,可汝宁府教育落后太康府,所以并非他不如自己。 “你认为这次的会元是谁?”他问。 李姈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你。” 杨徹自嘲笑了声,“现在京城各大赌坊有八成之人押孙巍,押我的不足两成。你还敢猜我?” 李姈笑着抿了口茶道:“我胆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