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久别重逢,众人尽了酒兴。 屋内,夫妻二人对视相望,瞧着脱胎换骨的陈拙,古玉面如寒霜,似笑非笑地道:“你如今功夫大成,人也功成名就了,想来那宝藏也为你所得了吧,若非你师兄他们在这儿,伱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记起我们娘俩儿……哦,对了,还有朝云妹子。” 言语冷淡暗藏讥讽,可古玉眼里却飘着泪花,只似受了莫大委屈,红唇都快咬出血来了。 陈拙从地上取过一个包裹,从中拿出了季云卿的脑袋,“我替你出气了,你若还有委屈,赶明儿我去那黄公馆走上一遭,反正都不是什么干净货色,那就杀个干净。” 如此一幕,着实古怪,要让旁人瞧见既能吓死,也能笑死。 别人家的小两口,丈夫调情哄弄老婆,要么是动人情话,要不就是珠宝首饰,偏偏搁陈拙这里反倒是捧着颗血淋淋的人头,怎么瞧怎么诡异。 古玉看看那颗惨白的脑袋,表情渐渐木然,又看看陈拙十分认真的模样,似是真能去“黄公馆”走一趟,只能无奈一叹,“造了孽了,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木头……” 她紧接着噗嗤一笑,又觉得这事儿十分有趣,给了陈拙一个薄怨的眼眸,“算了,也不指望你嘴里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招人喜欢的话……赶快把这脏东西收了吧,怪晦气的。” 陈拙把人头一裹,掠出窗户,不消几分钟又折了回来,已是处理干净了。 但房间里已不只是古玉,还有梁朝云。 “啥时候给个交代?” 古玉开门见山地问。 陈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几番生死都熬过来了,他看向梁朝云,温言点头,“等把这些日本人收拾了,就在上海成亲,把师伯他们也请来聚聚。” 梁朝云问的话却叫陈拙惆怅起来。 “陈大哥,还走么?” 他眸中似有如水光华流转,柔声道:“走,一块儿走,自打来了这世道,还没认真仔细的瞧瞧呢,师父临终前说让我多去见见天地众生,咱们一起去,这次走慢些,走遍山河大地,顺便去国外看看。” 听到答案,梁朝云红着脸起身出了房间。 古玉的脸上总算是露笑了,又看看梁朝云的背影,不无感叹地道:“这丫头总算能得偿所愿了,心思全在你身上。” 陈拙问,“那你呢?” 古玉白了他一眼,旋即又伤感道:“那几十位宗师死了大半,瞧见刘郁白他们带回一块块牌位,我生怕上面有你的名字,心肝都在发颤……人这辈子,有的人见一面少一面,还能奢求什么呢,回来就好。” 她扑在陈拙怀里,终于哭了起来。 “给我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 “好!” …… 翌日清晨。 大清早的,精武会门口,几个青帮的小头目领着一群青皮没了往日飞扬跋扈的架势,而是放低了姿态,做足了礼数,堆着笑脸。 “劳烦唤一下古姑娘,帮里有几位老人想要见她一面。” 若论辈分,整个青帮最大的是“大”字辈,便是那几位老师傅、老头目,辈分最高;但若是再算上白莲教,古玉凭圣女的身份还得再高一辈,乃是“天”字辈,陈拙又是“少掌柜”,也是“天”字辈,而且后者的身份还有些不太寻常。 便在昨夜,有人发现了季云卿这个大流氓头子死在了“金银楼”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