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可否让开些,容我进去瞧瞧?” 不是语气笃定的命令,而是好声好气的商量。 青松疑虑地抬眸,眉心渐渐拢起,小心而探寻地望她,见她目光澄净,不像包藏了祸心的模样,拢起的眉心竟不自觉缓缓松开些。 半晌,青松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不甘,垂眸侧过身。 他虽年纪小,却也已懂得许多。就比如他心知夫人此刻问这一句实在很没有必要,即便他真要拦,也是拦不住的。 然而容因刚迈出几步,男孩忽又叫住了她。 她回眸,见他垂在身侧的小手捏得死紧,显然心中惶惑,可仍执拗地仰起头看向她,目光纯澈,赤子之心竟能从那双清泓般的眸子里一眼窥见。 他颤声道:“夫人,懿哥儿他年纪小,不懂事才冲撞了夫人,都是无心的,还请夫人不要、不要……” “不要给大人上眼药?”容因故意将话说得直白。 眼见男孩被逗弄得涨红了脸,嘴唇不安地嚅动着,却又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忽然又抬步走回来,定定瞧了他一眼。 青松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在反应过来后忙去觑她的脸色。 没理会青松脸上掩饰不住的忐忑,容因看向碧绡,朱唇轻启:“一会儿你将我送进去便带他回懿哥儿院里吧,记得给他弄碗姜汤,暖暖身子。” 碧绡眸光微闪,口中称是,心底却有些异样。 她总觉得夫人醒来后性子变得更温和了。从前虽也瞧着好相与,但却是做给旁人看的,内里实则性情阴郁,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可今日,夫人却一直十分好说话。她不知具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眼下的夫人相处起来比从前更叫人觉得舒服。 男孩鼻尖冻得通红,身上穿着略显单薄的短袄,风一紧便止不住地战栗,即便这样,他仍在此处站了许久。 是个好的,对得起宋嬷嬷自己被赶去庄子前仍想方设法地要将这个儿子留祁承懿身边。 又一次想起小家伙当时敌视甚至仇恨的眼神,容因再一次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碧绡却以为她身子不适,忙说:“夫人,我先送您进去,眼下您受不得寒。” 门打开又阖上,将刺骨的寒凉尽数隔绝在外,青松看着那道略显单薄的窈窕背影,心底乱作一团。 但除此之外,他又隐隐约约觉得奇怪。 从前因着懿哥儿和母亲的缘故,他瞧着夫人时虽然不敢表露,但心底确确实实满是不平和怨气,可方才面对着她时,他心里的这些情绪却忽然都淡了,竟然像是对她生不出什么怨恨来。 他皱起眉吸了吸鼻子,侧过眼来却见碧绡拾阶而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轻轻笑开:“走吧,我且送你回去。” “你不服气?” “你若真有本事,人早不知不觉弄死了,又何至于今日。” 里面的说话声传来时,容因伸出的手一顿,错愕地盯着眼前槅扇上的雕花格子,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父亲,对孩子说这种话? 她原以为书中说男主父亲“不是个好相与的”是指他太过冷漠凉薄,对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可没想到竟是这种“不好相与”。 教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把人“悄悄弄死”,视人命如草芥,幸好原书里男主与他并不亲近,否则定也学坏了。 还是说……祁承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