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花妹妹,我知道你过得真不容易,心里跟我一样也很苦,你也做着同样的大学梦,可现实家庭条件不容许,也没办法,只能跟我一样做出牺牲。以前,二哥太不关心你......你要是想上大学,二哥支持你,出钱供你上大学......” 小花沉默了一阵,嘴唇蠕动着,但还是没有作声。小黑觉得妹妹的眼泪更凶地流着,漫过被风雨阳光侵蚀得粗糙涩硬变黑的面颊。他的心被妹妹的眼泪溶化了。他之前老爱闭门造车,孤独地在稿纸上写作农民生活题材的小说,投稿一直石沉大海,得不到发表的机会。为什么不深入到乡村田野里来熟悉体验研究现实的农民生活,尤其是这些刚走出校门一脸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年轻农民呢?啊,我的农民同胞兄弟姐妹们,他们在如何生活和思考,他们在怎样的人生之路上忍痛挣扎着走啊? 突然,在他们的耳旁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寂寞的鸟儿好像在说:“吃——杯——茶......”从村庄,从田野,从树林,升起一大片浓浓的沉重的雾霭,像细雨又如轻纱一样把兄妹俩裹进宛若仙境般缥缈朦胧的世界里。黎明来了。 出乎全家人的预料,这一次,小花没有关门躺下,倒像很沉稳,若无其事。她照样吃饭,出出进进,洗洗刷刷,只是不去下田地干活,不和人说话,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似的。以前无话不谈的兄妹俩之间重新又筑起感情的高墙,使小黑愈发感到伤心,再也难以找到先前那种亲密无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了。 现在,他已经无法去怪罪小花,一个曾经是中考的成功者,一个曾经是中考的失败者,兄妹俩在家里的地位相差得过于悬殊。他对一家人给予他的优越感越来越觉得羞愧。同一天从妈肚子里掉下来的龙凤双胞胎兄妹,那时在整个斗牛山村简直就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是一个特大的奇迹。那一年里,爹妈连梦里都会开着鲜花,做梦都会笑醒。可是,后来家里遭了灾,怕是难以养活,只好忍痛把小花送给“雷达先生”当女儿抚养。不料,“雷达先生”刚把小花养大到十六岁却又因病去世了,只好又让小花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如今,小黑觉得自己只有更多地干活,以补赎内心的歉疚。此时,他不禁回想起过去在初二放暑假进行“双抢”的时节,午间一家六口人到稻田里去扯秧苗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坚持干了半个钟头,终于耐不住干渴与劳累,实在忍受不住连日来割禾打谷折磨得腰酸背痛的疲惫,他跟家人扯了一个谎,选择了逃离。 他掀开斗笠,抹了一把汗,说:“我要去露天水井那里喝点凉水解解渴,洗把脸,擦擦汗,再回头来干。” 可是,他打着赤脚,踩在热乎乎的青石板上,来到村口香樟树下的老井边,洗了手和脸,抹了汗,畅快地喝足天然矿泉水之后,他摸到河堤边,滑到石拱桥青砖瓦房的后门,伸出小手从木条的间隙里打开那扇木门。 虽然善良的老奶奶发现了他,但还是包庇了他,让他潜伏在楼板上面,躲在面积大约仅有七平方分米的小窗口旁边,争分抢秒地看他从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田爱国那里借来的书本,整理他自己命名为《葵花宝典》的“红皮笔记本”。 老爹骂骂咧咧地在家门口嚷嚷:“这匹不受驯服的野马、烈马,就知道躲懒取巧,躲到哪里去了?叫我逮住,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幸好奶奶没有吭声,他小黑才逃过一劫。到了晚上,大家干活回家,他装作生病了,躺倒在床上,捧着肚子,低声哼吟着,显露出很难受的样子。爹妈也没再责骂他。他只是觉得自己像偷取宝贵光阴的贼鼠一般,有点愧对同一起跑线的兄妹。 可是,小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