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找到了张云,但根本没有办法确认那个家伙所说的话的真实性。陈歌口口声声地说他没有骗人,但谁知道这句话本身是不是就在骗人?到头来这两个人的话哪个都不可信,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真是头疼…… 顾渊打了个哈欠,划开手机屏幕的锁,看到柳卿思发了一条动态: “如果我们有谁出了事——请原谅我这么说——我想另一个,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跑出去,再次恋爱,用不了多久就会另有新欢。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 雷蒙德·卡佛——《当我们在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大半夜还在看书啊……不是说去旅行了么? 这个家伙……上次问出那种奇怪的问题,就是因为看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吧…… 对着发光的电脑屏幕揉了揉太阳穴,什么也没做的顾渊,按下了关机键。 一片黑暗。 卿思望着窗外。 病患们对医院都或多或少有着抵触的情绪,不只是病患,健康的人也一样。有的人难以接受消毒水的气味——比如齐羽,有的人对病毒细菌的恐惧由来已久——比如子秋,还有的人只是单纯不喜欢大片的纯白——比如顾渊,总之都对医院深恶痛绝。卿思也不喜欢医院,但没有什么理由。 其实理由这种东西,认真想想大概还是能找出几个的,可是考虑到为了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劳神费力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干脆耸耸肩,把没有理由作为最好的理由。 起初卿思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每天望着窗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父亲向公司请了长假来陪她,但也只是把情况从一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变成了两个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种境况很难说清楚,如果是在家里,两个人可以一起坐在房间里,卿思看书,父亲工作,两个人互不交谈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并且因此觉得安心。 可当这样的情景放在医院里时,就变成了两个人因为害怕对方觉得无趣而企图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场景。于是就这样僵持着,尴尬和索然像冷却的琼脂在空气里凝固成一团。 有点累。 她闭上了眼睛。 好想休息。 好想什么都不再考虑,香甜地睡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黎明透过眼皮。 好想回到过去,好想回到那段,大家在一起,几乎算是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周…… 也是生命中唯一一段,让我感到无限的“自由”,充满斑斓色彩的几周。 不会去考虑哪天会失败,不会去考虑哪天会被带走,不会去考虑哪天会抛弃朋友,或者被朋友抛弃…… 我……不想离开…… “……啊?” “还好吗?” 肩膀上,传来父亲的大手温暖又踏实的触感。 “我……睡着了?” 卿思睁开眼,可是,她自觉是清醒的……而且,想了那么多,想过无数遍的事。 “出了点汗,要不要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些?” “没关系……” 卿思摇了摇头,事实上,虽然额头上有汗珠,她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有些冷。 “放心,好好休息吧,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