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也没有负担,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最傻的笨蛋永远真心对我。只有她从心里希望我快乐,只有她能洞悉我稍微褶皱的心情,只有她会对我说“如果不开心的话,要说。” 人生里有一个这样的人,已经足够。 嘴角轻扬,轻声“嗯”了一句作为回复。 晚自修下课,放学后,陈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宽阔的街上人来人往,不远处的广场上的彩灯和周围大厦的霓虹灯交相辉映,一派繁华。 彩色的灯光闪耀在陈颖的眼眸深处,让她不禁有种恍然入梦的感觉。 由于母亲的坚持,陈颖变成了南华高中为数不多的走读生之一。 每次拿着蓝色的出入通行证经过门禁的时候,陈颖都会莫名地有一种畅快感,就像是久在樊笼里的鸟儿重新回到了广阔无垠的天空。 陈颖抬头望了望没有星星的夜空,头顶墨蓝色的苍穹在霓虹的光晕里染成一片边角发虚的暗黄,夜晚潮湿的风,和大街上过往的车声人声汇合在一起,凉凉的、湿嗒嗒的,整个世界都显得虚假而市侩。 她没有朝市区走,而是向着更远的开发区走去。 逐渐安静的马路上,清凉的雨丝夹在湿漉漉的风中一点点流过陈颖的脸、手臂和膝盖,手脚的温度慢慢被卷走,秋天的味道逐渐浓烈了起来。 有点冷。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陈颖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掌搓着双臂裸露的皮肤。并不宽阔的道路两旁栽种着缺乏修剪的法国梧桐,枝叶横肆,遮掩着本就昏暗不已的天空。 马路左边是气派的高新科技产业全区,右边却是看上去年久失修的居民楼,对比鲜明,就像是上色上了一半就被作者抛弃了的油画,一边是色彩鲜明的成品,一边是只有潦草线稿的废品。 听爸爸说这里很快就要拆迁了,但是陈颖从十岁长到十六岁,那条泾渭分明的城市分割线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眼睛酸胀得疼,喉咙火辣辣的,今天淋了太多的雨,不知道会不会发烧。 陈颖默默地吸了吸鼻子,继续向前走去。 “哟,这不是小颖吗?这么晚才回来啊。” 走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了住在楼上的吴阿姨,这个留着波浪卷发的胖乎乎的阿姨永远是一副热情的样子,总是用她嘹亮的嗓门和别人打招呼。 就和罗依一样,陈颖想着,虽然实际上两个人完全不一样,但她就是克制不住这么去想。 “嗯,晚自习刚下课。”陈颖用很轻的声音回答着,九点四十五,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想打扰到已经休息的邻居们。 “很辛苦吧?不愧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啊,每天都要学习到这么晚,不像我家那孩子,每天游手好闲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你看你,这才上了两个月不到,就瘦了这么大一圈。唉,如果吴鑫能够和你一样用功就好了,我和他爸也就不至于每天这么操心” 吴阿姨自顾自地说着,这大概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最擅长的本领之一,即使没有人在和她对话,也能慷慨激昂地一直说下去。发福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产出着语言,即使脑子有时候跟不上生产的进度,但嘴里也会毫不停歇地全部将其吐出来。 “其实还好吧。”陈颖附和到,吴阿姨的孩子曾经是和她一个初中的同学,虽然不同班,但吴鑫的名字在那个小小的初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打架、逃课、拉帮结派,几乎所有和坏学生沾边的事,所有违反校风校纪的事,吴鑫都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