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裴如昭就挨了一棍,刚刚喝进去的热粥涌出,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裴如昭面无表情,心里却将宋道台骂个狗血淋头。 一边又懊悔自己怎么不像她娘那样有功夫傍身,不然早就能挣脱把这些人胖揍一顿。 加在身上的棍棒让裴如昭因高烧而混乱的脑袋越来越清醒。 她咳出一口血,费力撑起身子,对上宋道台阴毒的眼神。 “无人……授意。宋文廉,你盘剥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父老,如今擅用私刑……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裴如昭,你当真以为拿着江右道赋税一事上奏就能让你爹重回尚京?做梦!就算齐玄承再怎么想保你爹,那位存了心想要你裴家的命,你也无能为力。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齐玄承……是现今乾宁皇帝的名字。 至于那位—— 或许,这桩诗案并非是单纯的朝内党争,而是有心人刻意谋划的骚乱。 见裴如昭不说话,宋道台走进柴房,居高临下,满目嫌弃:“就这样的女人还想做太子妃?可怜我大荣王朝,落到齐玄承手里竟是这样一番光景。靠士族起兵的懦夫现在想卸磨杀驴?” “呸!想得美!” 宋道台人前一贯儒雅,今在裴如昭面前却像是个恶鬼。 言语粗鄙不堪,举止癫狂无礼。 裴如昭就静静看着他演戏,然后——煽风点火。 “若根据我的调查,宋道台,你一年就可贪污洛州城两万两白银。放眼江右道二十八州城,你在此地为官五年,便是百万两。” 宋道台言:“是又如何?我做官不为自己谋划图什么?当真为那些愚昧不堪的百姓?你瞧瞧他们那蛮化未开的样子,只要稍稍引导,就能干出蠢到极致的事。裴如昭——” 宋道台蹲下身,凑近:“你为这些毫不相干,毫不值得的愚民奔走,你图的又是什么?” 裴如昭不欲与他浪费自己的体力,只是平静地看着宋文廉发疯。 宋文廉突然松手,将她扔在泥地里,像是困兽般在柴房狭小的空间里踱步,又倏地拧身蹲在裴如昭面前,恶狠狠问道:“是不是陆璟之让你做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做。” 然宋文廉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反复追问:“是不是陆璟之让你做的?说!是不是!” 宋文廉这样一来二去的发疯,裴如昭也被惹出火气,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决定。” “如果不是陆璟之,肯定就是纪见载或者姬鹤那小子,再不然就是书院里那个姓贺的老不死!一定是他们鼓吹你去替这些愚蠢的蝼蚁送死!” 裴如昭就纳闷了,宋文廉现在都把自己抓来了,怎么还不信重制《地揽册》这件事自始至终就是她自己的主意,跟旁人毫无关系? 就非要找个能指使她的人? 裴如昭忍不住问他:“在你眼里,女子当真就如此不堪,只能沦为被他人利用的工具?” 宋文廉骤然起身,看她的眼神好似看到什么洪水猛兽,快步离去,避如蛇蝎。 裴如昭靠在柴堆上缓神,疼得直抽凉气。 忍不住骂宋文廉有毛病。 高烧和身体上的疼痛反复折磨裴如昭的神智,她望着柴房破烂的窗户,看着越积越多的雨水。 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