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的全军覆灭,让张超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缺少了李度的这数万兵马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让朝廷的大军出击,没有了支撑点。而且缺少了呼应,张超不认为手头的军队能在正面的硬杠之中击败萧定的西军。
拖垮萧定,迫使对方撤军,成了张超眼下唯一的选择。
等到萧定退去,朝廷再来从容谋划,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更多的兵马才好动手。
对西军这样的部队作战,是万万不能逞一时意气的,只能以势压之,以雄厚的国力耗之,一点一点的挤压对手的生存空间。
“官家,萧贼说是控弦十万,但实际之上能越过横山的兵马,最多也就四五万人,其治下区域更是不太平,与朝廷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只要有耐心,耗费一些时光,胜利是必然的,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夏诫劝道。
夏诫了解眼前这位官家最深层的那点心思,萧定打了他的脸,最好是能快快地将这个家伙捉住或者杀了,否则此人多活一天,他这位官家便多丢一天脸。
问题是,现在的萧定,已经变成了一头恶蛟,那里轻易能拿下来的。
“我们愿意耗,但辽人不会趁火打劫吗?”赵琐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有些萎糜不振地靠在椅背之上,“不快快结速陕西路上的战事,河北北上再生事端可怎生是好?河北路上的走马承受可是传来了情报,辽人又在开始大规模集结了。”
“这只不过是耶律俊要协我们妥协的一种手段罢了!”罗颂不以为然地道。
“虚虚实实,谁能说得准?”楚王赵敬却是担心不已:“各位相公,由虚转实,也不过是辽人的一个念头而已,当年李续能为了一个平夏王的称号便反叛,如今焉知萧定不会步其后尘?”
众人尽皆默然。
是啊,虚虚实实,尽在一念之间。
朝廷想要迅速解决陕西问题,不就是因为河北路上辽国这个最大号的敌人吗?
可谁知道,以为能很快解决的陕西问题,如今却成了大问题。
真要成了萧定与辽人联手进攻大宋的话,那大宋的这花花江山,当真要遥遥欲坠了。
可与辽人之间的谈判,能让步吗?
辽人的要求,谁敢答应,谁就是千古罪人。
这里坐着的相公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尖子,哪里肯让自己的身上留下这等污名?
身死事小,失节事当,春笔铁笔,煌煌史书,要是在那上面被涂上一笔,是要遗臭万年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夏诫才道:“官家,臣实在是脱不开身。”
“陕西军务繁杂之极,臣惮精竭虑,实在是分神无能!”陈规紧接着起身避让。
“萧禹一去,三司混乱,又适逢如今局面混乱,臣临时掌管三司,焦头乱额,生怕误了大事,分身乏术!”罗颂干咳一声,连连摇头。
一边的李光看了几位推脱的大臣一眼,站了起来,硬梆梆地道:“臣不愿意去谈,臣去谈,只怕会坏了朝廷大事。”
几人看向李光,这家伙御史出身,嫉恶如仇,兼之读书读得有些一根筋了,他真想去谈判,大家还不放心呐。
“官家,不若还是由楚王殿下出面吧!”夏诫再次躬身。
赵敬顿时跟吃了一砣屎一般地看向夏诫,眸子里尽是恼怒之色。
得,这骂名,你们不想背,甩给我吗?
你们算什么臣子?
忠心去哪里了?
夏诫几人却是正大光明毫不心虚地看着楚王。
你还不是官家呢!就算你做了官家,我等就怕了你吗?
这本就是你赵家的事情,割地也好,赔款也罢,你自己来做最好了。
崽卖爷田不心疼嘛!
再说了,你想当太子,自然就得有替官家背黑锅的孝心才对。
说得不好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