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奉节上船,至涪陵再入乌江,数日之后,载着萧诚一行人的官船,终于抵达了彭水,也就是黔州的治所所在地。
正当枯水季节,船靠上了码头,萧诚下得船来,却还有百余级的石阶要爬。
石阶顶上,却是锣鼓喧天,彩绸飞舞,端地热闹异常。
仰头看了一眼,萧诚微笑着踏上了石阶。
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江水冲刷,这些青石阶梯凹凸不平,却又被打磨得明光锃亮。
“迎接二郎,却又不肯下来,他们这是迎接,还是示威呢?”伴当李信很是有些不满,嘟着嘴低声道。
萧诚没有理会他,继续举步上前,再爬得数步,一个浑厚的嗓音高声喊了起来:“踏上通天梯,步步青云路,黔州上下,恭迎萧签判!”
“恭迎萧签判!”轰然应和之声响起。
“还有这等说法吗?”刚刚还不满的李信听到这几句呼声,却又是喜上眉梢,难怪这阶梯之上空无一人迎接,敢情这是一个好彩头啊!
自家公子下船上台阶,可不就是步步高升吗?
“哪离开这里的时候,岂就是十五里玩灯笼,越玩越回头了吗?”与李信并肩而去,却比李信高了一个头不止的韩锬,嗡声嗡气地道。
“破锤子不得胡说!”李信大怒:“今日二郎上任之日,你尽些诲气话!”
韩锬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他们玩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锤子这两天到底还是看了些书的,华而不实都会用了!”萧诚笑顾二人:“倒是李信你没有什么长进。”
“我跟在二郎身边就行,倒也不需要多大长进,二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李信道。
“真是没出息!”萧诚摇摇头。
说着话,萧诚已经上踏上了最后一步台阶。
黑压压的一片人,抛开那些奏乐的,跳舞的,此刻向前涌来的至少也有四五十人。
“恭迎萧签判!”
“萧签判安好!”
“萧签判辛苦了!”
一片乱七八糟的呼声在耳边轰轰作响,萧诚微笑着叉手还礼。
“萧签判,终于是把你盼来了!”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微笑着走到了萧诚的跟前。
周卫,黔州原本的签判,满脸欢喜。
萧诚清楚,如果说这座城有一个人真正地欢迎自己来到这里,而且衷心地感谢自己的话,恐怕只会有这周卫一人。
如果不是自己,这周签判,只怕一时之间还得在这里干下去。
而现在,他从夔州路直接调到了荆湖北路,从黔州调去了鄂州。
虽然还是干签判,但品级却是从一个从六品,升官到了正六品。
别看萧诚上任便是正六品的通判,但一个下州的签判,一般情况之下,也就是一个从六品。之所以萧诚特殊,只不过是因为他在西北立下了功劳,而且又有老子兄长作依靠,皇帝将他弄到这里来,多少还是作一点补偿的意思,不然岂不是会让臣子寒心?
像周卫这样的,干了多少年的签判,仍然还是一个从六品的,才是正常的情况。
不过鄂州可是上州,去哪里做通判,从名义上说是平调,但从品级上来看,却是扎扎实实的升了一级,周卫自然是高兴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脱离了黔州这个苦窝窝啊!
说起来黔州统领的地方,可真是足够大的,东南西北都是来去千里,比之鄂州不知大了多少倍,但鄂州就是上州,黔州就是下州。
无他,在朝廷看来,像黔州这样绝大部分是由夷人所居之地,地方再大,人再多,也只当得一个下州。
大宋的官员们,绝大部分视这样的地方为苦差,多半都是一些不得志的官员们,才不得不在这里来任职,而来了之后,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找到路子赶快离开这里。
当然,这样的事情,还是只限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