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外,七八个头上扎着孝帕,腰里系着麻绳的闲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时地冲着前面一个小院子叫骂几声,间或还从地上拾起一些破砖烂瓦隔着院墙便丢进去,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院子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里面压根儿就没有人存在。
“这不像是亡者的家属啊!”萧定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萧诚冷笑起来:“真正的亡者家属,或者会出于一时的愤怒来闹上一回,但哪里会坚持这么长时间?大哥你看,这些人脸上哪里有半分悲戚之色?有的一边叫骂还在一边吃着零嘴儿。分明就是一些市井闲汉,被人雇佣了来专门为难这辛渐的。”
“可恶!”萧定大怒。
萧诚转身对李信道:“拿了我的贴子,去最近的一个巡铺,跟里头的军头儿说,他要是再不管,我可就直接去找开封县或者开封府了。”
毛竹街军巡捕的军头,押正李通,正就着一盘五香蚕豆,有滋有味地喝着小酒。军铺里十几个士兵也都闷在屋子里头,对于离着这里不远的辛渐家发生的事情,他们只当没有看见,没有听到。
有人跟他们打了招呼,还给了赏钱,反正也就是叫骂一番,又不会冲进这辛渐院子里去打死人,他也就乐得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再者说了,这辛渐也是一个没用的。听说太尉看重他,让他带着一百名龙卫军士兵与北地来的十个边军比试,居然死伤惨重,输得一塌糊涂,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脸活着?
早该一头撞死了的好。
毛竹街上,住的可大都是侍卫亲军的家眷呢,这一次死了这么多人,谁不感同身受?
“李头儿,外头来了一个叫李信的小厮,说辛渐家里闹得不成样子,要我们去驱赶那些闲汉呢!”一名兵士窜了进来。
“什么叫闲汉,那是受害者家眷。”李通瞪起了睛睛,怒道:“这个李信是什么来头?敢在我军巡铺里吆五喝六的?”
“说是一家姓萧的府里的,喏,头儿,这是他给的名刺!”军卒将萧诚的名刺给了李通。军卒不识字,也不知上面写着些什么。
李通虽然识字亦不多,但大致上还是能看得清名刺这玩意儿的。
拿过来只是瞥了一眼,手上便像被烧红的烙铁给烫了一下般,险些儿把名刺给丢在了地上。
“混帐,他的名刺你也敢收!”李通恨不得一脚踢在这个不晓事的孤拐之上,让他这辈子都别想站直了走路。
“这人谁啊,来头很大吗?”军卒一脸无辜地道。
李泽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这萧诚你不知道,那萧定你知不知道?三司使萧禹萧龙图你知不知道?”
军卒打了一个哆嗦:“就是那个以十破百的萧定萧统制?”
“现在是指挥使了。”李通大步向外走去:“我的天爷爷啊,这些祖宗,怎么就跑到我这小庙里来了。”
走到外间,便见一个青衣小厮背着手,大模大样地站在那里。
李通不敢有丝毫怠慢,上前双手将名刺还了回去,“这位小哥,不知萧二郎君有什么吩咐?”
“那辛渐家外头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在哪里捣乱?”李信道:“今日我家大郎和二郎来拜会辛押正,看到这模样,极是不喜。”
“都是受害者家眷!”李通小意地道。
“受害者家眷?”李信冷笑了一声,直直地瞅着这李通。“我看不见得吧!”
李通背心里唰地冒出一层冷汗来,什么受害者,这些人可就是死在萧家大郎手里的。自己这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呢,活腻歪了吗?
“在下马上就去处理,定然是些闲汉落井下石,想敲诈些钱,决不能容他们坏了这毛竹街的风气!”李泽大声道,一手抄起了墙边的铁链铁尺,大声吆喝道:“兄弟们,跟我走。”
萧氏兄弟二人便冷眼看着毛竹街的巡铺士卒们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