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三名武将盯着对面这位年轻的县令,脸上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靳潢县令,你没有跟我们开玩笑吧?”
脸色黑黝黝的手长足长的雍丘县令靳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典型的读书人,江宁人,家里却是世代务农,一大家子拼了命地供他读书,就是想让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从而也让整个家庭能翻身。
在江南,但凡家里略有资财的,都会挑一个聪颖的走一走读书这条路。
如果这个世道没有变化的话,靳潢必然也会半途而废,因为他实在并不太擅长诗词歌赋等东西,便是四书五经也是兴趣不大,但是在算学之上,倒是极有天赋。
也是他运气好,老宋灭亡了,萧诚在江宁立起新宋,连带着整个朝廷取士的制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算学,成了中试的其中一种考试。
靳潢就此步入仕途。
一年的在江宁的实习生涯,这个出生农家的新科进士在实务之上又崭露了头角,成为了能到地方上任实职的幸运儿中的一员。
当然,在这个时候,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
像雍丘这样被新宋刚刚打下来不久的地方,就成为了靳潢这样的人的去处。
这其实也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在于这样的地方极低,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只要真心做事,那必是容易出成绩的。
当然,坏处就在于,容易掉脑壳。
说不准什么时候对面就打了过来,小命着实是拴在裤档上的。
靳潢这一次来找张任、任忠和吴征三人,一不是觊觎军营里的大牲口,二也没有想要让大兵们去唱红脸帮助他撤出百姓,他竟然是要求三人出兵去对面陈留救一救当地的百姓。
这对于张任等人来说,不但是大出意料之外,也实在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为什么?”张任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靳潢。
“他们活不下去了。想往我们这边逃,却又被拦了下来,据说被抓捕的人,至少有上千。”靳潢道:“从那里逃过来的人说,这些人必然是会被罚为罪奴充军的,到时候,那就是死路一条。”
张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靳县令,这个恕难从命,张某麾下,就只有六个战营三千人,守雍丘已经捉襟见肘,上面交待的任务,我想靳县令也从你的上官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这样的事情,恕难从命!”
呼的一声,靳潢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看着对面三员武将,大声道:“官家,首辅志在收复故都旧土,志在北伐,取幽燕,伐辽国,对面陈留百姓,亦是大宋子民,如今受伪赵、辽人荼毒,生不如死,大宋军兵相隔不过数十里,竟然坐视不理,如此行径,能让天下人明白官家的决心吗?能让天下人归心吗?”
“靳潢……”张任勃然大怒:“军国大事,焉能如你一般随心所欲,是攻是守,自有章程,岂能因为这些小事而遽然变更,你可知道牵一而发动全身吗?雍丘只不过是整个防线之上的一个点,如果我们这里贸然行事而出了问题,影响到朝廷的整个战略大计,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我只不过是小小的县令,眼睛也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点点事情,我只知道,我们不救,则必失民心,而民心,失去容易,再想收拢回来,可就难了!”靳潢一脚踢开椅子,大步而去:“我要上本参你等畏战怯死,见民与必死之地而不救。”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张任气得有些发抖。
“不是说这个靳潢是很务实的一个官员吗?怎么如此书呆子气!”
吴征道:“雍丘与陈留太近,过去两边往来甚密,亲戚朋友遍布,这些消息,想必就是如此来的。靳潢如此做,也是想尽收雍丘人心吧。”
“其实他有一点倒是说得没错,陈留百姓,也是我们大宋百姓啊!”任忠渭叹道:“沦为辽人罪奴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