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宋
荆衩布裙的皇后坐在一边,熟练地飞针走线缝补着一件棉衣,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现在也是鬓生白发如霜,眼角鱼纹横生,耳垂之上冻疮醒目,十指红肿皴口惊心。
赵援跪坐在另一侧,从一个盖子缺了口的铁壶里倒出两碗煮热的羊奶,一碗给了赵敬,一碗送去给了皇后。
罗绎走了,留下了那瓶药。
当然,还有一些他带来的食物以及衣服被褥。
不过赵敬不肯吃罗绎带来的任何东西。
他怕这些东西里头有毒。
“他们好生歹毒,竟然想要弑君!”赵敬愤怒地脸都有些变形:“罗氏一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东京的时候,就该把他们和萧氏一样,都杀了。现在那个罗纲与萧二郎勾结,罗颂又与萧三娘勾结,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就是想要弄死我!”
赵援沉默不语,只是将冻得梆硬的黑馍在火上烤得软乎了,然后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了羊奶碗中。
“陛下,吃点儿吧!”
“子玉,我如今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赵敬端起碗来,长叹一声:“便连那些个奴才,如今也不正眼看朕一下,总有一日,我要将他们抽筋剥皮!”
那些宫女,早就被抢走瓜分殆尽了,便是那些太监,也被人弄去当了奴隶,也只有一些年老力衰的没人要的,才被丢在这里,但这些人如今对赵敬也不怎么尊敬,如果不是赵援不离不弃,赵敬很难熬过这几年。
“官家以国士待我,恩遇无比,现在落难,援自然要尽心尽力的!”赵援微笑着道。
“好,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赵敬的眼角湿润了:“我要时来运转了,子玉,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你我兄弟相称。”
“官家莫要折煞我了,君是君,臣是臣,万不可乱了序次。”
“罗小贼不是说辽帝要让我去当宋王了吗,等咱们回去了,朕必然重重地赏赐于你!”赵敬笑道。
“官家准备应下这件事情了吗?”赵援捧起一个破碗,碗里却只有一些烧热了的水。
“当然!”赵敬显得很是兴奋:“这是我的机会,一个摆脱眼前困境的大好机会,一个可以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官家,那罗绎有一件事没有说错,就是官家一旦应下这事,的确是会在史上留下骂名的。”赵援喝了一口热水,缓缓地道。
“那又如何?”赵敬却是显得神情有些亢奋:“子玉,想当年,唐高祖还不是一样从胡,要不是他屈膝于匈奴,从匈奴那里借来了兵,他能一统天下,成就大唐伟业吗?看看现在的史书,谁人敢说他不是一代明君,不是一世豪雄?匈奴最后不也是被大唐打得丢盔弃甲,远遁而去吗?勾践能卧薪尝胆,朕亦能为之。”
他身体前探,两手放在了赵援的肩上,“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子玉,只要你帮我,咱们忍辱负重,再现汉唐雄风,又有何难哉?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赵敬微笑着点头道:“臣永远都只会效忠于官家,自然是要帮您的。”
“好,好,那我们就等着辽国皇帝派人来吧!”赵敬仰天大笑:“终究还是有翻身的那一天,萧家小儿,你且等着我回来,那些背叛了我的人,我要让你们悔不当初!”
赵援起身,将罗绎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一瓶药收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子玉,留步!”身后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赵援转过身来看着皇后。
“子玉穿得太单薄了,这件棉衣给你,就是太旧了一些!”皇后将刚刚被好的那件棉衣递给了赵援。
赵援躬身接过:“以往赵援受赏众多,但唯有今日这一件棉衣,却最是贵重。”
皇后暗然半晌,才道:“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