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开始畏缩地向后退去,因为孙朴的亲卫之中,有不少人,一看就不是宋人,或者现在说是赵人,抑或是汉人?很明显,那是一些夷人。
过去,宋人是一点儿也瞧不起这些夷人的,在他们的眼中,夷人,都是没有开化的野蛮人。
只不过现在却是时过境迁了,这些夷人的地位,随着东京城破,赵宋皇帝被俘而直线上升,反而是宋人现在抬不起头了。
前段时日,夷人大队人马,听说叫什么属珊军的,便是从新野这里退往南阳的。
那里头,夷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一仗,还真是凶险啊!”看着城里的状况,孙朴有些感慨:“是范一飞吧?我跟他交过手,是一员悍将,他的麾下难打得很呢,在鹿头山,我可是吃了他们大亏的。”
“范一飞的天武军只有三千人,大部分都是襄樊禁军和厢军,要是都像天武军,新野早就守不住了。”曲珍摇头道:“所幸,王柱的天狼军没有来。”
“萧二郎在襄阳就来了这两只亲军,这是用来压阵的,将来扩充军队,这两支部队的大量骨干人员必然会被充斥到新军之中去担任基层军官,杨万富怎么可能把他们拿来打这样的攻防战,损失大了,萧二郎是要敲他的脑袋的!”孙朴笑道。
“孙将军高见!”
“你可就别高抬我了,这是大统领跟我说的!”孙朴道。“自从接到你的求援信之后,大将军立刻便命令我率军出发,所幸来得及时。”
“于鹄、邓钦,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曲珍咬牙道。“十天啊,他们便是爬,也该爬过来了。”
孙朴微微一笑,走上县衙的台阶之后,却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凌乱的街道,道:“他们,也该来了。”
“还不是看着孙将军你来了!”
“不不不!”孙朴道:“从昨天到今天,他们跑得很快,现在估计也该到了,至少,于鹄和邓钦该来了。要不然,光凭我这一支骑兵,还吓不倒范一飞的。”
“孙将军您是什么意思?”曲珍有些不解。
孙朴大笑起来,掩饰不住的得意:“大将军,大统领从南阳飞马给我传来了一条消息,就只有九个字。但这九个字,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啊!”
“请将军解惑!”
“承天皇太后垂帘听政!”孙朴一字一顿地道。
“哪来的承天皇太后?”曲珍脱口而出,但一说出口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啪地反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皇后娘娘,承天太后,这么说,上京我们是大获全胜了!”
“自然!”孙朴看着曲珍:“恭喜大将军,也许再过上一些时日,我便要称吃你一声大王了!”
“什么大王不大王,咱们永远是兄弟,兄弟!”曲珍笑得一张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想要强自掩饰,可这欢快,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持续了这大半年的忧虑和担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天上虽然还下着雨,但在他的心里,却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就站在台阶之上,他放声大笑,拍着腿的大笑。
赌对了,终于还是赢了一把。
兵败陕西路后,作为大宋的高级将领,他与崔昂一起被萧定给释放了。
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恨不得萧定没有释放自己,或者说自己战死了不定还会更好一些。
可那都是一些在深夜无人之时,来自于他内心最深处的一些痛悔。
他一步一步地,跟着崔昂滑向了深渊,每过一天,他都知道自己陷得更深了一些,直到永远也无法回头。
攻破东京之战,像他这样的人,在辽人面前,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因为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在东京卫戍部队之中,都有着无数的亲朋故旧,正是在他们的操作之下,东京城被破得轻而易举。
到了这个时候,内心深处最后那一丝歉疚也消失不见了。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