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大辽看起来上下一心,其乐融融,其实不过是因为皇帝皇后两个人都是一代人杰,是他们两个人生生地压住了那些燥动的势力,但凡胳膊肘往外翻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到阴曹地府游玩去了。
但反对势力明面上是没有了,暗地里就没有了吗?
一旦皇帝皇后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十余岁的太子岂能镇得住场面?
自己和林平岂能把控得住局势?
只怕大辽内部便要先起波澜了。
内部不靖,外有强敌,眼下看似鲜花着锦的大辽,又能坚持多久呢?
真要按皇帝陛下的意思,等回到上京之后,按照遗诏逼着皇后殉葬的话,只怕大辽立马就会来上一场内讧。
就算布置周全,镇压得力,但此事过后,大辽照样会是元气大伤,一统天下的梦想,只怕是再也不用想了。
不管从那个方面讲,大辽都需要皇后继续坐镇。
至于皇帝担心的太子继位之后,会被架空,甚至于太子会被害,皇后会篡位,这才耶律珍看来是无忌之谈,大辽可从来没有姓萧的人坐上皇位的先例,没有人会认。
所以,在太子还没有成年,由皇后来垂帘听政,在耶律珍看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至于太子成年之后,自己自然会站在太子一边,要求皇后归还权力。
这种内部的权力循环,斗争,在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不伤己根本的情况之下完成轮转。
这一件事情,现在只有三个人知晓,只要自己反对,光靠林平与完颜八哥是根本就成不了事的。
林平与皇后本身就有仇,完颜八哥在朝中树敌极多,他们两人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人会信。
想想皇后周围的人吧?
萧思温不会自折翅膀,耶律环早就被皇后用金钱给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属珊军的强大战斗力,还有像卢氏那些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绑上了皇后战车的人,这些人,足够让其他所有人闭嘴了。
送走了耶律珍的萧绰,又批阅了好一会儿的奏章,这才从内里挑选了一批,让内侍抱着,随着自己一起去到了耶律俊安歇的地方。
攻破东京之后,耶律俊的病情便迅速地恶化了。
之前还有一个目标撑着他不要倒下,而现在这个目标达成了,心神一松之下,病魔便如潮水一般的袭来,彻底将他打倒了。
他日常已经基本上不理事了,像批阅奏章这样累人的活计,早就交予了皇后来完成。
反正皇后的批示,不会比他差,这一点,早在耶律俊带着他的捺钵四方转悠的时候,便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
层层帐幔被拉开,刚刚服药的耶律俊睡得很沉。
将内侍抱着的那些奏章放在床边小几之上,萧绰侧身坐在床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曾经也是英俊非凡的脸庞,如今却是颧骨高耸,脸郏深陷,萧绰知道,被厚厚被褥掩盖着的那张躯体,也早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当年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没有伤着张超,却误击了遭受池鱼之殃的耶律俊。
当年的事情,当真是谁没有料想得到。
两股刺客,刺杀两个不同的目标,最终这两个不同的目标却因为一些意外走到了一起,那是一场真正的乱杀。
耶律俊却在那一场乱杀之中,留下了致命的病根儿。
内腑之伤,初时看不出任何的症状,等到恶果显现之时,一切却都为时已晚。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耶律俊轻轻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陛下,您醒了?”
“你来了多长时间了?”
“也没多长时间!您要起来坐会儿吗?”
“不,这样躺着更舒服。”
“那好,我跟您来读一读今天一些很重要的奏折。”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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