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最后一舞”,是因为风刚停,江辞舟就找过来了。 他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显得更蓝。他西装着身,扣子严丝合缝,扣到顶端,白色的衣服一尘不染,银色的发丝每一丝都那么分明,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显得格外不协调。 清冷的面上并无表情,抿直的嘴角却偷偷显出他的不悦。 他的嘴里念了一句“构建”,随着他的步伐,身后的满身黑痕古树便一片片编织成郁郁葱葱的模样。 他就平稳的走着,直走到两堆土堆面前站住——一堆已经在地上撒成粉末,与一堆看不出形状的闪亮饰品搅合在一起,而另一堆还完好的堆成金字塔的模样。 景色重构的速度并没有因为他的站定而暂停,依旧无限延伸到远方。古旧的剧院重建,灰尘却难以抵抗重建的速度而被冲散,就像旧世界永远抵不过新世界那样。 他对着两人说:“查找。”从两人“残骸”即那片灰里面翻出了两条透明肉色的虫子。虫子已经被烟熏的昏厥。 “解析”——虫子彻底成烟,烟消云散。 柳青山反应过来——那肉色的虫子,就是居民们所说的梦虫。 那种操控梦境,残害居民的虫子。 虫子长得很普通,半点也看不出它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是它就是了。 普通也是它危险的保护色。 接着江辞舟再次使用能力“构建”,两个人又一寸一寸,从脚开始,重新获得人类的形态。 “你生气了吗?”当柳青山被构建的分毫不差时,她问。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江辞舟蹙起眉略显凝重。更因为她与他合作时,并没有将她的病情全盘托出,而是遮掩一半。 因为她想顺利站到舞台上,认认台下的人搜集更多线索。江辞舟可以帮助她,但获得这种帮助,就要告诉他她的病情,告诉了他病情。 就意味着她的第二回合注定失败。 这是一个悖论。 无论如何都不会称心如意的悖论。 除非她一开始就选择不合作,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利用江辞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通过“背叛”他们短暂联盟的方式。 所以江辞舟理所应当生气,她想。 生气? 江辞舟不懂这种情绪,因为他成为代行者之前,曾是一台计算机。 他要做到的是高效完成任务,节省资源与空间。而情绪,显然并不在这个范式里。 在柳青山的时代,计算机如何生成真随机数依旧是一个难题,所以即使江辞舟在这里已经托生成人,也依旧不习惯处理这种随机不规律的情感。 他刚刚才尝试了合作,他还未能分辨合作所带来的情绪,就被一圈乱七八糟的复杂情绪扰的无瑕思考。 这种情感如同五颜六色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他辨认不出里面是生气,还是有别的? 难解难分。 他曾经从不出错,而在他遇见柳青山之时,就已经错了两次。 第一次,在审判游戏时,他算错了货币,而现在,他再一次失误。他曾认为只要一个答案,就能按照他的方法,掩盖住两人的病症,并一起突破这个梦境。但再一次,他失策了。 他算遍所有,却没有算到算式里唯一的变数——柳青山。 他敛起柳青山所称之为“生气”的表情。又恢复那云淡风轻的无表情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