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水顺着发髻往下,漫入了眼睛,姜令漪禁不住闭上了眼。 尽管是冬日里不甚寒冷的好天气,也经不住一桶凉水兜头落下,不过是片刻功夫,姜令漪浑身湿透,身上散发着丝丝寒气,整个人面容苍白,嘴唇发紫。 “噗嗤”一声笑从身后传来,似乎带着衣料磨地的沙沙声,应当是有人走近了,姜令漪缓缓睁开了眼,寒气漫上瞳孔,须臾转身。 衣裙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发髻也被淋湿了,头发贴在脖子上脸上,格外难受,姜令漪抬眼,就看见房梁上的水桶,再看看牵引在门上的绳子,稍加思索就能想明白,是一个简易的机关陷阱。 姜令漪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来人。 是个穿着绿色雾缎短袄的小姑娘,头上梳着双环髻,带着淡粉色的簪钗,另一边插着珠花,行走间一跳一跳,显得格外俏皮可爱,只是面上的表情却带这些幸灾乐祸,在这样一张可爱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还是冬日呢,就用冷水沐浴,莫不是姐姐太热了?” 姜令漪眯了眯眼,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向院门口,对着外面守门的丫鬟吩咐:“去请侯爷过来。” 姜婧有些害怕,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姐姐这是干什么,这等小事还要劳烦父亲。” 姜令漪睨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有些慌乱,声音都不自觉发颤,冷笑一声。 “妹妹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姜婧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从小到大被宠爱惯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甚经验,被发现了只觉恼羞成怒。 姜令漪靠近她,带着寒意的眼睛直直落在她脸上,直到姜婧有些害怕,她终于够了勾唇。 “妹妹,我不只是你姐姐,我还是…”姜令漪靠近姜婧的耳朵,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声音低低响起:“能掌握你生死的…太子妃。” 姜婧瞬间头皮发麻,不知为何,她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从小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父亲是武阳侯,自己在哪不是横着走,对太子妃也没什么惧意,说白了,是没什么概念。 可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姜令漪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刚准备说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声传来,抬眼看去,就见浩浩荡荡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太子,武阳侯,武阳侯夫人,以及赵姨娘。 太子见姜令漪浑身湿透,愣了片刻,没管众人,径直走到姜令漪旁边,看了看她还在滴水的衣角,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开口。 武阳侯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头雾水走进来,却见姜令漪浑身湿透站在门前,姜婧站在一旁,心虚和慌张都写在脸上。 姜令漪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有些惊讶,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平静,面上挂上了笑,盈盈一拜。 “父亲。” 武阳侯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姜令漪:“娘娘,娘娘,臣不敢当。” 姜令漪没再和他客气,而是缓缓转身,纤纤玉手抬起,指了指房梁上的水桶。 “这,可是父亲给女儿准备的见面礼?” 武阳侯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还在滴水的水桶,又看了看浑身湿透的姜令漪,以及一旁一脸心虚低着头,双手不断绞着裙边的姜婧,瞬间明白,眼前就是一黑。 他连忙俯身跪下:“是臣教女无方,冲撞了太子妃娘娘,请娘娘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