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步上前,也咄咄逼人地呛回去:“这是你的子民和我的子民之间的生死问题,总是将他扯进来,你是担不起这个责吗!” 妫辛公不答,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 妫辛公也伸长了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方。 她回头望去,却不是别人,正是那身着玄纁,仪态庄重,萧萧肃肃的沈无淹,他的袍角袖角被风吹起,身后的火焰仿佛从袖中燃开,烧得天地通红。 他在远远处便只望着她,对视时不仅不像往日般蜻蜓点水后避开,而是深深地把她望到眼底,想要瞧清楚她的血色和愤怒。 只一眼她便知道,他醒了,似乎有些走火入魔,眼神全然不同。 妫伯公推开她的手,像怕时间来不及一般,迅速道:“青络脑无解,我等原本想试炼敖衍,若能成功,他便能解伥人困局。”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一步,向她祭出了最大的杀招:“他是伥人!” 李及双定在当下,血一下子从眼底涌上来,仿佛前半生所受的所有拳脚都在同一刻踹向了自己。 她完全忽略了“他是伥人”四个字,只听到妫伯公说想试炼敖衍,脑中便猜到那是怎样个试炼法。 种个蛊,令他神志恍惚,如今晨所见。 逼得他数度出逃,终生不愿归。 有些伏线,她早该料到的。 她缓缓走过去,猛然朝他扬起手,掌中晃如明焰的光点越发炽亮,嵌住手臂的凤纹螺也露出全貌,如同恶兽露出獠牙。 一掌挥下,倾尽了全力,妫伯公被扇得站立不稳,转了半个圈,跌倒在地,一口老血从嘴角汨汨而出。 妫辛公大叫着要冲上来护住,被她的手势逼退,只好朝后高喊:“来人!造反了!妖女灭族了!” 她朝妫伯公俯身,恶狠狠地反问:“你们还真是不把人当人,要炼人,怎么不自己上?” 低沉粗厉的牛角声连片响起,响遏行云。 妫辛公看妫伯公咳得满手是血,连忙上前来挡,她气愤至极,身后有人冲上来钳住了她的手臂,她还不忘朝妫辛公踹去。 身子被拉扯到近乎腾空,好在有一脚踹到了妫辛公的肩膀上。 紧接着,有外力将身后的人撞开,她自己也摔了下来。 抬头一望,沈无淹已将她拉起,护在身旁,两个壮丁似乎很是忌惮,不敢贸贸然冲上来。 混乱中,主台下的人群已四散,稍大的孩子掩着童蒙向林中跑去,剩下的男女老弱全都抽出草垫下的刀剑棍棒,摩拳擦掌朝上方攻来。 她原先已经计划好了,放几包面粉出出恶气,看能不能把青络脑的解药从老头嘴里逼出来,然后让拐子鹑带自己飞走,带上鲸死草返回中原。 现下她这一掌出去,激起群愤,恐怕不好收拾了。 场面很快混乱不堪,魔怔般的众人围上来,沈无淹反而更镇定了。 他一手护着她,一手张开有如鸟翼,目开一线之光,有一人持棍杀来,被他空手夺了,一劈一砍,均打在巧处,迫使对方连连后退。 难怪沈无淹功夫如此之好,这些看着只事农耕的村民舞起刀弄起枪来丝毫不比军中的悍将差。 她此时恨不得生出四拳八脚,再会个九招十式,杀出一条血路。 拐子鹑在高处,眼见形势变化极快,心道她来不及指示自己,便张起双翅,抓起网藤,朝她俯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