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些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就比如刚刚那个中年儒生,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私塾开办者。 那些酸儒气息的规定桎梏着他的思想,令他在接收学生的时候也要分上三六九等。 阿婆殷切地照顾着,两个孩子还是选择了收拾妥当便感谢后道别。 看着两个孩子沉默离去的背影,在阿婆的叹息声和叙述里,珞宁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对待这两个少民血统的小孩,都是一副深恶痛恨的模样。 六年前,镇北王裴渊收下中冶后,中原人向西北部搬迁之时,就注定了这里是一处最终有汉人和少族人混居的地域。 尽管镇北王对此并未有强硬地规定,因此就连私塾收人也由各人制定。 但京城里对西北此处的规定却是死死定下,跨越着几千里紧紧盯住着中冶这一处,像是防备着什么。 这里几乎是由当地的儒生一同建立起的教学系统,又因为愚忠于天子皇令,因此可以算得上只开设当地专属的汉人学堂。 对于那些带有少民血统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在此上学。 也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去接纳这些少民血统的孩子。更有些迂腐、上了年纪的老儒生,对这些数年前还是异族的百姓更是排斥。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这一场当街丢回束脩的戏码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上演。 珞宁心中有些怜惜。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是当年不得不跟着城主选择投诚的普通平民后代。 却因为如今大雍朝的规定,即便尽力想要融入汉人文化,却被不断地排挤在外。 珞宁忍不住发问:“我以为汉人同当地的少民都交好着,却不知道为何还有这样的规定出现?”至少她同这里一些人打交道的时候,没见过这么界限分明的歧视。 她听闻这件事的第一感觉,就想起来了远在京城高高在上的那一位。看上去只是顺从本地汉民的文化桎梏,却不知道为什么,珞宁觉得他盯住此处并没有这么简单。 阿公笑了,慢悠悠地继续收拾着自己手上的食材,却并未回答。 阿婆则道:“我们普通百姓之间哪有这么多规规矩矩的呢?” 她说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回去的路上,珞宁还在细想这件事。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又开始默默盯着身边的人。肤白貌美、眉眼沉静,如玉的脸庞在一半光一半阴影之下显得十分冷白,珞宁又看不习惯她这副眉眼淡漠的模样,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果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立马变色了。 直至高岭之花出现裂痕,珞宁此时此刻才算满意了。 她浅浅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一看你就是没经历过这种事。” 周青璟面色难看,难得的哑口无言,她轻轻一提,那只作乱的手便被迫松开,语气不善,“难道你就经历过吗?” 珞宁把手松下来,背过身去,一脸严肃。 她沉重地说:“你不懂。” 周青璟:“……”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算得上吵吵闹闹地回到了那扇还是那么矮小的篱门前,只不过等到门前的时候,珞宁才发觉有一人逆着光站在此处。 周青璟眼神微冷,顿住脚步。 而那人听到她们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是时珞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