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来的衣衫里有件很是小巧,楼砚瞧了一眼,慌里慌张连忙放到架上去。
月白的几缕带子溜过楼砚的手,缠着他不让他安生。
楼砚沉住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阿砚,鞋子也湿了。”宁安闭着眼,自顾自脱鞋袜,发现自己只余下了一只靴子。
靛蓝海螺纹的小靴子被宁安赌气一般扔到一旁。
楼砚余光中瞥见,知道宁安的心结所在,哄着她,“往后我给你买许多漂亮的鞋子,不气了好不好?”
“王八又不用穿鞋。”宁安不屑。
“是是是,”楼砚转移着注意,去查看着自己的伤口,被宁安一句话惹笑,“咱们都去当王八。”
箭矢上涂了毒,楼砚处理得不算很及时,但好在毒素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等衣服烘干了,他就去搜集些露水,好让宁安喝点,恢复点力气。
水流湍急,楼风的人不会那般快赶到这里。
楼砚脑海中细细查着边舆图,得甩开追兵,寻个清净地,让宁安好好养养身体。
“阿砚,我们要是没有死,就都好好活下去,好么?”宁安轻颤的睫毛,碰到楼砚的疤上。
“好。”
宁安说什么都是好的。
“杂种!!!”
“怪物!!”
“大哥!我们把他扔在这儿!!”
“让他死在这儿!!给郡王抹黑的孽种!!”
“对!!就扔这儿!!!”
“这小子平日里看我们就不敬,得将他眼睛给蒙了,免得他找回来。”
“好主意。”
小小的楼砚,被束着双手,蒙着双眼,拖在了马后。
沙砾摩擦下,身下已经有血痕渗出。
他咬着牙,没有求饶。
阿母说过,不管如何,他都不许向他们低头。
倔强的楼砚被扔在了一望无际的荒漠里。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嘴唇干裂,四肢脱力,他挣扎着,他还要回去带走阿母。
漫漫黄沙,啃食着楼砚残存的意识,倒下去的最后一刻,视线里出现了一列商队的身影。
得救了。
一位唤作二爷的俊美男子,将楼砚救了下来。
“茵犀香?”老管家反对着,“二爷,您也太纵着六姑娘了。”
茵犀香本就不可多得,更不用说在这动荡时节,出来行商已经是不易。
“她念叨这香料许久了,寻一寻也无妨,不是打探出往驼城去便有货么?”宁怀远说。
“驼城过不去。”在一旁大口吃着肉馕的楼砚打断两人的对话,怕他们不听劝,楼砚灌下好大几口水,咽下口中的碎渣,又重复一次,“驼城过不去的。”
宁怀远与老管家对视一眼,“小兄弟,且说说原因。”
楼砚歇口气,学着大人的样子作了个揖,“那儿全是骗商人过去的,皇帝去了都要刮下一层皮才能出来,你们的探子收了别人的钱财,已经出卖你们了。”
这种情况对于行商的人来讲,最是需要考虑的,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这个荒漠中救出来的小孩儿,说不定比他们知道得更多。
“您救我一命,我也需救您一命。”楼砚又对着宁怀远行礼,“我不知道茵犀香何处有,但是你们眼下需要尽快绕着夏丘城,过流湖,再绕道茂山回中原去。”
宁怀远打量了楼砚一番,小少年桀骜不驯的眼神里并没有欺瞒。
“听他的,我们改道。”
商队马不停蹄,第二日清晨,他们就已经转水路到流湖上了。
过了流湖,楼砚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
虽离阿母还有很远的路程,但楼砚已经欢喜起来。
于甲板上与宁怀远见面,也熟络许多。
“二爷,您要茵犀香作甚么?”
宁怀远拍拍楼砚的头,“叫我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