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自然,她也会活很久很久的,她想。
“你们知道吗?宁家的几个姑娘,都被抓了!”前头的人,似乎是不喜这种沉闷,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天的见闻。
宁安听罢,神情不变。
“宁家?”
“是,宁家!其他人都被杀了,说是那江都被染红了!这夷人瞧得出来宁家非富即贵,将那几个姑娘全扔到窑子里去了!”
“啧,这时节,谁又能比谁高贵呢。”
“可不是!”
“唉,就是不知,我们会如何了。”
“再如何,也比进窑子强!”
“那是。”
……
宁安听着她们论说着,不发一语。
她害怕么?
并不。
若是现在,真有什么可以让宁安心绪起伏的事儿就好了。
可惜,没有。
“娘儿们就是聒噪!”贩子见俘虏们凑在一块儿,不耐烦地往地上甩了一鞭子,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晨光熹微,市场上多了脚步声。
约莫过了半刻钟,宁安感觉到四周熙熙攘攘起来,空气中的燥热潮湿愈发强烈。
马厩里离得最近的一人,不多时便被拽上台去。
群狼环伺的台下,沸腾起来。
“这女人,一块牛肉干!谁要!”那贩子叫喝道。
旁人听不懂,宁安却是知晓这蛮语的意思。
“我!”
“带走!下一个!”
“这个壮实,值一壶酒,谁要?!”
“给我!”
……
前面的姑娘被带走了,宁安听见她被卖出了三块牛肉的高价。
第十七个,就到了宁安。
她被人提溜着,带到了台上。
“这个呢!有没有人要!”贩子皱着眉头,想要找找宁安的可取之处。
“瘦小是瘦小,但是可以做做杂活!”他补充着。
不是说中原女子最是爱干净漂亮的,这人怎的忒脏,贩子轻掩了下鼻头。
宁安倒是没什么力气,被拽得晃悠悠的,像软面条一样,她觉得自己估计会很滑稽,就像是娘头上的那支步摇,那是宁安最后看见的东西。
像是没忍住,宁安嘴角勾了一下,笑意转瞬即逝。
楼砚路过集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宁安。
芦苇荡里那个寂寥的身影一下子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与第一次见她不同,这次宁安一闪而过的笑被楼砚准确地捕捉到,蓬头垢面的人儿仿佛只鲜活了一刹那,便又恢复了死寂。
几日前,楼砚奉命去追宁家的逃船,按路线他得穿过江边那片茂密的芦苇荡。
那时,有一条黑白鳞纹的大水蟒正伏在宁安背后,它也被外界突如其来的巨变弄得不甚安宁。
水蟒跟前的宁安静静地,似是没有察觉到,又像是知道危险情景却不反抗,双瞳黝黑,漠然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那水蟒已经昂首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伺机准备下手。
楼砚思索半刻,只觉这惨白脸庞的小人的结局左不过是葬身蛇腹,便失去了观看的兴致,驭马离去。
宁家的人见到楼砚一人前来,招呼了家丁去拦他。
楼砚很不喜上头派的这种命令,他觉得很没意思。他身形利落地解决掉这群乌合之众,玛瑙镶嵌的圆月弯刀滴滴答答落着血,甩干血渍,他下意识摇摇头。
不晓得那蛇究竟吃掉了她没有,楼砚换了左手持刀,往余下的人杀过去。
一肥头大耳的妇人紧紧抱着个小樟木箱子,楼砚想,应是这个了,他鬼魅似地到了宁三夫人身后,轻溜溜划过她的脖子。
翡翠珠串被割裂,珠子坠落一地,楼砚稳稳接住小箱子,打开来果然是一叠数目斐然的银票和地契。
该拿到的得到了,楼砚估摸着上头又会另派几人跟来了,看着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