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岁是新年的传统,家家户户的烛油灯都亮着,狗叫声此起彼伏。 向荆踏入篱笆门,往院子看上一眼。 正屋烛火息了,反倒是他的黄泥屋传出若有若无的光亮。 他眼底诧异。 踏过门槛,鼻尖涌入肉香。 向荆看过去,茅草堆上支了一个小木桌,桌子上摆着一盘白菜,一盘红烧鱼,还有一盘炖肉。 小木桌旁盘腿坐着一老人,头颅凑到烛火旁,颤颤巍巍拿着刻刀,正雕刻木头。 老人耳朵不好使,压根没发现向荆的来到。 直到向荆走近,烛火映出他漆黑的影子,老人才抬头。 向德敞开笑容,浑浊的眼眸沾着笑意:“我的大孙子回来啦,爷爷给你煮了年夜饭。” “老太婆去她哥哥家过年,刚好今年就我们爷孙俩。” 向德病了好些年,身子骨越发孱弱,常年拄着拐杖,出门走上几步都觉得费劲,哪还有力气炒菜。 向荆放下竹竿。 “爷爷,你身子不好,大夫也让你好好休息,这些就不要操劳了。” “这些鱼啊,肉啊我都是让隔壁张大娘给我买的,她心底好,都帮我弄好了,我只需要翻炒翻炒就可以了。” 有鱼有肉的,这一桌下来得半吊钱以上,爷爷哪来的银钱? 烛火昏暗,两爷孙相对而坐。 向德看着瘦弱的向荆,大冷的天还穿着他以前破旧的棉袄,向荆眼眶酸涩,把他买回来,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让他过过。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近日更是频频咳血,估计也没多活头了,他走了,也不知道老太婆会怎么对他的孙子。 向德揩去眼角的泪水,夹起一块鱼腩夹到向荆碗里。“这块肉好吃。” “爷爷吃。” “爷爷看了,你的木工活进步很大,再过几年,爷爷都比不上你了。” 向德干了一辈子的木匠,后来想着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也算是给儿孙后代一个饭碗,但只教了向荆一点皮毛,身子骨就不行了,没想到他孙子聪慧着呢。 向荆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他咬下一口鱼肉,鱼肉肉质嫩滑,只是没有任何味道……似乎没有放盐。 烛光下的老人两鬓斑白,神情透着疲怠,病容明显,只剩眉眼一如既往慈祥。 向荆眼底一酸,连忙低头吃饭。 开口声音闷闷的:“好吃的。” 向德笑眯了眼:“好吃就多吃点,爷爷老了,牙口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向荆把怀里的红薯放在向德面前,“李兴民阿叔给的,爷爷吃。” “爷爷就爱吃红薯。” 向德把红薯剥皮填进肚子。 “阿荆啊,今日我听隔壁的婶子说,村门口那几块地拿回来了?” 向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县里,很少听说村里的事情。 “那里面有块地田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向荆微愣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事情。 “那是你爹买给你娶媳妇用的。”向德叹口气,眉间涌上几分担忧:“也不知道里正会不会教唆你奶奶卖地。如果要卖地,你可千万不能按手印,那地可比银钱有用多了。” 见向德神情严肃,向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