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水质是浑浊的黑,淌过发丝、衬衫,滴滴答答聚在脚下,聚成小小的滩。巴铃华抖动睫毛,于是水珠滚落,落到她的唇角,像是一只苍蝇停在那里,催人呕吐的腥臭味弥漫。 “抱歉啊,巴铃华。” 台阶上的人们肆意笑着。 “谁叫你恰好在那儿呢,哈哈哈。” 红色的水桶沿着台阶滚落下来,巴铃华往右躲了一步,迎上浇下来的第二桶脏水。“啊哈哈哈哈——” “胸部更贫瘠了啊!” “喂喂,听说你和真田——” 惨叫是在这个时候划过的:“哇啊啊啊啊啊!” 巴铃华闭眼,睁眼,视线仍很混沌,可她看见了天女散花似的白色纸片,之后是女孩子的身影,以狗啃泥的架势趴着,脚底拖曳着墨墨黑的水渍——大约是,踩到四处流淌的污水不慎滑倒的无辜(待定)路人。“路人”以手肘支着地面抬起上身,脸上划过一丝剧烈的痛楚。下一秒……哇得一声,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啊,森川同学!!!” 她的同伴循声赶来,然后巴铃华想起了此人姓甚名谁:森川安定,从他校升入立海大高等部的同班女生,摸底测试的成绩位列年段第二,长相乖巧可爱,成天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巴铃华与这类“师长家长们的宠儿”全无交流的兴趣,只是眼下,饶是自顾不暇如巴,心里也生出了三分无语七分好奇——来这儿做什么呢?这里,可不是时时有人路过的寻常地方。 ……当然,巴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机会问了。 森川是交响乐团的成员,几名二年级生领着一年级生结伴前去影印室搬运各乐器声部的谱子。不巧路遇霸凌事件,就这样搬着长笛声部的谱纸摔了个四脚朝天。在二年生的调度下,老师很快赶来,混混学生被抓个正着带走,两位落汤鸡则被送往了医务室。当一年H组的班主任赤坂辉美赶到时,一号落汤鸡正牵着二号落汤鸡的袖子抽噎:“好疼……” “……你同我说有什么用……” 森川两眼湿漉漉的,别说,的确令人怜爱。在瞧见赤坂的一瞬间,她精确地哭出了声。赤坂辉美是面硬心软的师长,平日虽对森川更严格些,当小姑娘真遇着了事端,女老师难得露出了一些温柔之色,好声好气宽慰了一番。 “你又是怎么回事呢,巴同学?”然后她问铃华。 巴没来得及回答。医务室门开,一名商务打扮的女性站在那里:“安定!” “妈、妈妈……” 森川母亲拎起女儿的胳膊打量片刻,客客气气地问:“赤坂老师,我们去外面说话好么?” 赤坂点点头:“巴,你也来一下吧。” 森川安定惊道:“你们怎么都走了?我不要!”手指仍勾着巴的袖子。 森川母亲征询意味地看向赤坂。后者妥协:“巴,我一会儿再找你吧。” 门关,森川整个人放松了似的,一头倒在医务室的小床上。女孩子眼圈仍红红的,左手放在膝上,从头到尾没敢动作,大约真的很疼很疼。巴说:“我记得你是滑了一跤……” “嗯哼。” “为什么手会‘轻微骨折’?”整得一个年级鸡飞狗跳。巴本人反而成了此事的唯一受益者,混混学生被风纪委的老师抓去谈话了,恐怕得吃不小的处分。 “因为以前骨折过嘛。” 好家伙,巴想。“你故意不说的,你让老师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