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荪公主在汤臣出发之时,先是给定国公夫人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自己新得了一株珊瑚宝树,此宝树光彩夺目,不同凡响,因此特地嘱托儿子汤臣带去左丘县赠与国公夫人,不出半月便能赶到。 定国公夫人接到信后便急忙拿给定国公看,夫妻二人具是一头雾水。虽然定国公爵位极高,但他从不参与朝事,与京中权贵既无公务上的往来,也无甚私交,玉荪公主突然派儿子前来到访,不知有何目的。 这位大梁的玉荪公主虽无任何官职,可她向来热衷插手朝堂之事,朝中许多大臣都暗地里依附于她,任她差遣。而陛下对于这位小姑姑的干政行为不仅不制止,反而放任自流,有时遇事不决,陛下甚至会避开朝中大臣,直接向玉荪公主寻求意见,玉荪公主所提出的建议,陛下往往都能如数采纳。这让玉荪公主的势力逐渐在朝中蔓延开来,竟然达到了能与兼理丞相一职的大将军崔明分庭抗礼的地步。 定国公自从读了玉荪公主的来信之后便日夜忧虑,寝食难安,只怕玉荪公主此番无端派汤臣前来到访是陛下授意,另有所图。 定国公夫人劝解他道:“老爷何必杞人忧天,如今的定国公府还有什么值得陛下惦记的呢?” 定国公自嘲一笑,道:“夫人说的也对,我如今后继无人,定国公到我这一代也算是穷途末路了,我只是怕陛下等不及。” 定国公夫人道:“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还急于这一时不成。” 定国公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当初接任定国公之时,那个时候还是孝仁帝在位,我曾上书请求朝廷收回左丘县的征收权,可是先帝拒绝了。如今新帝即位已有些年头,连年对西北征战消耗了不少财力,两军交战最是烧钱,我是担心陛下看上了左丘县数百年积累下来的税钱,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若是他随便寻个罪名行抄家灭族之举,祖先数百家年的辛苦经营就要毁于我手上了。” 听定国公这么一说,国公夫人也隐隐有些担忧,道:“那老爷悉数上交便是。” 定国公苦笑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我若是主动上交岂不是令陛下脸上无光。做帝王的,哪个不想在青史上留个美名,接受臣子的赠与银钱这种事,史官如何落笔,哪个帝王能丢得起这个脸。” 数额如此庞大的税钱花又不敢花,送又送不掉,真是令人头疼。这种骑虎难下的处境并不是从这一代的定国公才开始有的,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初代定国公左丘弥坚说起。 左丘弥坚与梁高祖的关系就如同桃园结义的刘关张,好到不分你我,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可再好的关系,一旦有了君臣之别就变的微妙了。左丘弥坚是个聪明人,深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的道理。于是选择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找了一远离京都的偏远小县做了个富贵闲人。 也许是兄弟情深,也许是想给其他功臣树立个好榜样,梁高祖不仅赏赐了左丘弥坚土地房产和万两白银,更是连县里的征税权都赏赐给了他。别的功臣有没有心动不好说,不过从后来的结果来看他们是没有心动,但是这一举动倒是把左丘弥坚吓的心头一颤,说什么也不敢要这征税之权。你越是不要,皇帝越是要给,做臣子的哪能拗得过皇帝,左丘弥坚只好胆战心惊地收下梁高祖的这份美意。 第一年征税的时候就让左丘弥坚苦不堪言,各种粮食、棉花、布匹、丝织品堆积如山,甚至还有来服兵役的,吓的左丘弥坚赶紧把他们打发走了。第二年,左丘弥坚把税收调整到了很低的比例,可是依然有数不清的米山、面山堆积在哪里,风吹日晒,都发霉了。仓库里的丝绸多到用不完,被老鼠咬破了也没人管。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