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宵禁后,上京城内的大小街巷空无一人。 一个黑影步伐从容不迫,穿过丰邑大街,来到一户极尽豪奢的深宅大院门前。 独孤姮正准备歇息,忽听楼下有异响传来。 整个独孤府的下人早已被遣散一空,只有独孤姮的乳母张妈妈留了下来,陪着独孤姮守在这座毫无生气的大宅中。此时她也听到了异响,睁大了双眼,神情紧张地望向独孤姮。 独孤姮神情自若,安抚张妈妈不必惊慌,随后披上一件深绿色的披风,举着一盏铜灯下楼去了。 灯影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映在地上。 “今日是家父头七,你是算着日子来的,还是今日碰巧?”独孤姮语气平静,听不出她情绪上的波动。 “今晚来的本该不是我,我拦下了那批杀手。”温峻岭没有回答独孤姮那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是说了自己认为很要紧的话。 “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我不是来邀功的,你知道,我温峻岭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当初入京赴考,我在上京城孤身一人,多亏了独孤掌柜的照拂……” “所以你就是这么报答家父的?”独孤姮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逼死我爹!” “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害的独孤掌柜含恨而终。可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所以你必须走。” “我若是不走呢?” “那就得把命留下来。” 独孤姮心头微颤,她知道温峻岭说的都是真的。她并不怕死,父亲的死让她的胸中充满复仇的怒火,就算是豁出命去,她也想为父亲讨个公道,只是…… 披风之下,独孤姮的手轻轻抚过小腹,道:“我可以走,但是要给我五千万两银子。”出身商贾世家的独孤姮知道该退的时候要退,这样才能保住最大的利益。那个人位高权重,连新科状元都能玩弄于股掌,更别说她一介商贾遗女,身无长物,赤手空拳的想要报仇无异于飞蛾扑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温峻岭微微皱眉,道:“太多了。” 独孤姮道:“独孤氏从我爹这一辈往上算起三代从商,所挣产业何止千万。如今尽数被你们占去,我只要了区区五千万而已。” 温峻岭道:“你说的不错,若将独孤氏的产业全部变卖,所得银两何止千万。可是你忘记了一点,我们不是在谈买卖。” “你也别忘了,我独孤氏虽是商贾末流,却不是小门小户。从我祖父那一辈起,独孤氏就是上京城的首富,一直延续到今天。现在独孤氏就只剩我一人,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如此庞大的家产,上京城内有谁不认得我独孤姮。若是我出现任何意外,必定流言四起,你们能堵的住天下人之口吗?答应我的条件,我会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理由。” 温峻岭思考片刻,道:“好,我答应你。” 独孤姮道:“另外,还要再给我一张不计额的银票,以备我不时之需。” “你大可不必担忧日后的生计,我可以养活你一辈子。” “我有苏郎,不用你养。” 温峻岭闻言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与不舍,道:“你就这么放心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那个人?” 独孤姮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也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了别人?” 温峻岭道:“我没得选。” 独孤姮道:“既然如此,我祝你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