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扭曲着脸,一双昏沉的眼恶狠狠地看向段黎,溢出痛呼的嘴里还在吐着咒骂的话。 段黎的手正挽着弓,箭在弦上,箭矢在空中轻轻地晃动着,段玉笙勾着她的手,膝盖顶着她的大腿,故意限制她的动作。 段玉笙的话轻飘飘的,“我数到三,你就放箭。” “如何?” 他勾着唇在笑。 段黎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瘫倒在地上的妇人,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明显的情绪。 “三。” 段玉笙轻轻地地念着,“二。” 他的声音清脆,听起来是悦耳的。 “你们会不得好死!长生天会……” 妇人尖锐的声音却只让段黎觉得刺耳。 “一。” 段黎没有犹豫,绷住弓弦的手轻轻一松,箭矢刺穿了妇人的脖颈,不见血肉。 鲜血淋漓,泼洒了一地,红如中日。 妇人睁大的瞳孔,分明骇人得很,可是她的内心没有波澜,这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在更早之前,杀戮如烈火灼烧着可达境内的时候。 大东北峰军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可达部的守卫军们却将手中的枪械弃之如履,战马长鸣,在无数悲戚的目光下,呼啸离去。 哀嚎声如歌乐一般奏响,白雪皑皑的营帐被鹅毛般飞溅的鲜血染红,血红的晚霞闪过寒光,刀剑落下,沉寂替代了悲鸣,星火跳动,照映在不瞑的脸上。 铁骑踏入营中,挥舞着手中银刃,人们如同稻草般被割裂,木桩碎裂,篝火倒地,火苗飞溅,落在草地上,帐上,迅速蔓延开来。 丫头就是趁那时亲手将刀刃捅进了害死阿姐祸首的血肉里。 北牧从不是她的归属,养育她长大的是一个大东女子,她恨,恨她的父亲在她六岁时将她遗弃,她恨,恨唯一爱她的阿姐惨死,她恨,恨那些将士不战而退,再一次视人命如弃子。 “做得好。”段玉笙松开了段黎的手,听着她粗重地呼吸,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死的应当是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北牧的你。” “从今往日,只有王府的段黎。” 他将弓紧紧地扣在了段黎的手中,“这里的人都和你没有关系,听明白了么?” “是。”段黎点头,碎发贴合额头,露出锋锐的眉眼。 “世子!”先前的老农慌张地赶了过来,看着地上倒着的人吓得惊魂失色。 他声音发着抖,绕着段玉笙转了几圈,“您……您没事吧?” “无碍,不过一场行刺罢了。”段玉笙轻描淡写地说,“以后管好下面的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别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是。”老农一阵后怕。 “阿黎,我们走了!”段玉笙一掀衣袍。 “是。”段黎抬起头,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余晖洋洋洒洒的落在段玉笙的身上。 她想,她现在算有了归处。 …… 大约是好生修整了几日,段桀月便找上了门来,依旧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一身束腰的襦裙和浅樱色的外衫,摄人心魄的眸子却冷人叫人无法靠近,段黎时常想不明白,为什么生的如此美丽的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见人来,段玉笙便直接将她交给了段桀月,叫她安心的,他有时会趁着闲空来看看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