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宴会的当晚,账本交到了在外接应磬宁和言冬手里。言冬连夜在同款账本上抄写账目内容,完美模仿了原本的字迹、字距、墨点,打造出一本近乎完美的赝品。 鸡鸣破晓时分,账目全部抄录完毕。言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握笔的手沾满墨汁,手指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动作而僵直颤抖。 “怎么样?有什么破绽吗?” 言冬睁着一双浮了几条血丝的眼睛,凝视磬宁翻阅复制品时的表情,即便已经劳累了一夜,她也不肯轻易睡去,怕有什么不完备的地方需要修改。 “已经可以了,你快睡吧,一会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磬宁注意到了她的逞强举动,“啪”地合上账簿,将人拽到床边,扔上去,再一把掀开被子,从肩部开始给人包严实了。虽说她们四人在学生时期做过不少的体力和精神训练,但一整晚聚精会神总归是有劳损,能精神饱满的行动怎么都比八分精神的好。正犯困的言冬无力反抗,只能由着磬宁把自己包成粽子,脑袋一沾枕头,倦意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重重地压在她的眼皮上。言冬不再推脱,翻了个身,想找一个更舒服的入睡姿势,结果这一遭竟压到了自己又酸又涨的手指,密密麻麻的痛登时赶跑了一半的睡意。 言冬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悄悄去看磬宁。后者正在桌前,捧着两本账目仔细比对着,一边比对还一边用纸笔记下对她们的谋划有利的部分。 “要是高宿莽在就好了。” 言冬感慨了一句。 黄家的账本里除了文字记录,个别重要的收支页上还印有代表他们家族的印章。眼下,她们身边并没有擅长刻印的人,只匆匆在坊间寻得一些仿造富贵人家做的假章,但那些玩意大多手艺不精,轻松就能被人看出与正版的差距。第一次在书页里看到印章时,两个姑娘同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她们同时想到了高宿莽,念叨若是他在,定能刻个乎以假乱真的章。 磬宁瞪了一眼言冬,责备她怎么还没睡:“算了,这样就好,咱们费尽心思做这本假账簿,一是为了骗过那两口子,二是为了在大公审上证明我们手里的才是真货,要真的弄得一模一样叫人无法分辨,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要宿莽的手艺是为了骗过黄家人,没说让他弄得一模一样。他肯定知道在哪一个笔画弄点小纰漏最好。”说得激动了,言冬骨碌从床上起来,裹着被子继续念,“我说真的,只需要央菱歌跟他说一声,无论要他做什么,他保准一口答应。” 磬宁走过去把言冬摁回被子,一巴掌拍倒:“呸,你这话听着像要菱歌出卖色相办事,哪有你这么做朋友的。” “要是两情相悦,就不算出卖色相。” 二人又接着谈笑了几句,最后以言冬实在撑不下去,合眼安睡为结尾。 “你也早些休息,虽然没有抄,但你陪了我一宿没合眼。” 在完全沦陷于梦境前,言冬如此嘱咐道。 强制朋友的休息的人没有乖乖睡觉,拿起黄夫人的账簿一页页仔细读,香木花卉价值千金,衣衫首饰累金堆玉。分明白纸黑字的记录,可磬宁愣是从那些字里看到了拿血和泪泡出来的金碧辉煌。那些或因强取豪夺,或因家境贫寒而不得不充入庭院的姑娘和小伙的名字也在上面,这其中就有“小红绫”,紧挨着他们名字的是他们的“价格”,一袋小米,一袋白面,更甚者后面空无一物,不费一枚铜币。 磬宁合上账本,抚着胸口不停吐闷气。晨光尚微,本应带来暖意的光此时在屋里却淡如冷月,烛火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