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送走被秽灵腐蚀的可怜人后,驻守本地的星灵子没有对一家三口说实话,只道卜悟仁是被秽灵彻底吞没,回天乏术了。夫妇二人虽感世事无常,但也分不出更多的心力来和往昔的时光告别,他们的独生女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医师们绕在她身边忙得脚不沾地,血水一盆盆地往外倒,麻醉的药剂下了一帖又一帖,针线在皮肉上缝缝补补,每扎一下都要刺进父母的心上去。 从午时折腾到夜半,随着一位医疗型星灵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乐怡终于摆脱了性命之忧,在麻药的安抚下平稳呼吸,她父母悬了一整日的心总算寻到了落脚。 乐怡脱离危险后,为她急救的星灵子就没有日日来访,帮她检查康复情况的义务了,但放心不下女儿的夫妇俩下重金请她到府上多多照看,那位星灵子也不跟钱作对,三天两日便来李家,一来二去,竟跟乐怡熟络了起来。 “哟,不错嘛,恢复得挺快,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那位医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爽快女人,袖子一撩,处理伤口的动作有力却细致,像是经验老到的育儿保姆,将所有黏在身上的血污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第一次见你那样啊,脏得连脸都看不清,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真怕救不回来。” 医师边往乐怡的背上拍上一帖创药边唠唠叨叨。 “看着你好不容易能喘气了,结果只能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你爸你妈天天喂你喝粥,有一次你爸下手重了害你呛到了,咳了半天把伤口都咳裂了。” 唠叨的女人三五下扯下一条长长的洁白纱布,把乐怡身上旧的那条拆了换上。 “谁能想到你躺着的时候惨成这样,结果才过了三天就能靠着枕头坐起来,虽然胳膊还不咋能动,要人喂,不过怎么都比开始的好太多了。也就是你年轻底子好,换上我们这些已经开始上年纪的,上一次就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换药和检查的工作就在医师的喋喋不休中结束了。完成了工作的人乐呵呵地拍了拍乐怡的肩,也不打算多留,叮嘱了乐怡吃药的节点后,提起药箱就要走,迎头就撞上了来给乐怡送药的夫妇二人。本着医者仁心的念头,医疗型星灵子止住了往外迈的脚步,停下来捏住下巴盯着药汤的颜色好一阵瞧,再在碗口上扇了扇风,细细闻了药的味道,确认无误后才放夫妇俩过去。 “母亲,你今天不用喂了,我可以自己来。” 杜夫人依旧前几日的惯例,舀了药将热气吹跑后,就往女儿嘴边送。乐怡面露难色,支起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晃了两下,表示自己已经可以自理了。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早在乐怡能坐起来那天,她就反复表示挪动自己僵直受伤的双臂,艰难地捻起调羹,指节和肌肉没有一处不打颤,表情因为强忍着痛意而变得扭曲,但旁人还是能从中读出她不想给父母添麻烦的真实想法。 “嘿,别逞强,我才检查过,你的手还需要我给你再灌两天元灵才能好。你要是乱动,我就得帮你多输几天。” 医师调笑似的吹了个口哨。 “别害羞,让你爸妈帮一下你又能怎么样?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这样的,总想着摆脱父母的控制。” 得意洋洋地过完嘴瘾的女人终于离开了,被她一说,乐怡也不好再抗拒,身子一瘫,倒在背后的软垫上,安安分分接受父母的喂养,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不敢看自己的双亲,无情地揉搓手里的被子,心情和眉头随着那褶皱一起被拧紧了,良久,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 “对不起,我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