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日的教训,乐怡不会做出自是不会做出中途离席的行为,默默地扒完自己的那碗饭后,默默到庭院转圈,石灯已经点上了,映照着小径上的鹅卵石,敷上一层薄光。已是初夏,院里的春花都已谢了,青翠缀满枝头,不得照料的果实如珍珠大小。留守在厅堂的人们不多时便发现了她的异状。为人父母的不慌不忙,甚至饶有趣味地倚在门边,想看看女儿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不动,几个孩子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菱歌心知此次矛盾由自己而起,想去劝人,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更怕自己贸然出现在对方面前,会让对方更为恼火,只好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任宿莽怎么安慰都消解不了她的焦虑。 待胃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乐怡唤出了自己的佩剑,在庭中起舞,只是这一次,她的招式凌乱,气息不稳,挥出的每一剑都似在泥浆里浸透过一般,沉重而冗杂,全无白日练习时的洒脱利落,横劈竖砍,一昧地发泄心中憋着的气,将力道全部倾注在剑上,手和剑成了彼此折磨得存在,彼此贴合得越久,就伤得越深。 “冬冬……” 齐环扯了扯言冬的衣袖。 “乐怡这是?” “我好像有点理解……” 言冬苦笑道,用没有受伤的手捏了捏齐环的手掌。 “对她来说,她的父母不单是她的父母,还是她的老师,她的神明。她应该从小便立志要做神明最忠诚的,最出色的信徒。” 因气力调配不平衡,乐怡舞得很吃力,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友人们的耳朵里。 “所以这一输,在她看来就相当于自己失去了第一信徒的资格。” 看着院子里渐显疲态的影子,齐环攥紧了手心,咬咬牙,抢在所有人之前迈出了第一步。 “乐怡!” 她喊得很大声,一心扑在发泄上的乐怡被震得抖了三抖。 “需要陪练吗?” 回头望去,金色的长剑已在齐环的手中映着火光,光芒悄悄散落到齐环的脸上,笑容明媚如三月的太阳。 阳光赶走了些许阴霾,乐怡勾起了嘴角:“也好,很久没跟你们组的人练过了,来就来!” 说是比试,看起来更像是游戏。力道只用了七八分,每一式剑招都只求轻巧,剑尖若是滑过水面,定要点起涟漪波波,不管不顾的蛮力被涟漪悄然化解,揉成细水流。持剑的两人的恍如追逐的飞鸟,每一次展翅起飞都在彼此的预料之中,追赶靠近,都是一场能让人心情放松的游戏。 “累了吗,要不要换一个?” 数个回合过去,齐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剑收起来,转而取出了笛子。 乐怡揶揄道:“你还有力气吹吗?” “我还想问你你还有力气抱琴吗?” 齐环有力反击。 乐怡懒得反驳 “我们两个今天已经合奏过了。”齐环歪歪脑袋,故作镇静地念出提前想好的词,“今晚来一首能三人合奏的曲子如何?” “三个人吗……” 不给乐怡拒绝的机会,齐环转身挥手致意:“菱歌,你也来吧,咱们三个一起。” 被点到名字的人猛地一颤,呆呆望向乐怡,乐怡别开视线,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僵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别扭的。 “奏什么?奏什么?来定个曲子。” 齐环强行无视她们之间的疙瘩,将调停人的身份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