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人命微浅,转瞬即逝如朝露,但如若一位优秀善良的男子或女子,本可以有圆满的结局,却不能寿满天年,是太过令人惋惜。更何况像芰荷这样聪慧灵巧,又有博爱之心的女子,一位妻子,一位母亲,短短一个早上与家人天人永隔。 她短短年轻的一生,已经遭受过磨难了。 日竿渐长,太阳悬到了头顶,在茶田不远处的一处村子里,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这间房舍不算大,有一个极简的小院子,围了一圈栅栏,种着萝卜,个个拔高。户内传来轧轧的机杼声,还有孩提与老人交语的声音。 男主人是个瘸子,不知因何缺了半条左腿,要拄着木拐才能走路,但倒是精神焕发,有着寻常健壮男子的忠厚诚实,亦是肤色黝黑。 他朝屋内喊:“阿茶,爹回来了!” 屋内机杼声止,马上有一个小女娘冲出来迎接他,她冲向男子,扶住他的一只胳膊,听话的将他手中拎着的布包裹接过了。一面搀着自己爹进屋,一面甜甜道:“阿爹今天卖的这么快。” 二人进了屋,屋内还有位老人,腿脚不便,躺在床褥上,面目慈祥:“阿辌回来了。” 阿辌点头:“哎娘,儿回来了。”他又回答女儿的话:“阿爹今天卖的特别快,还给你们带了烧饼吃,城里李二头家的。” 阿茶将布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四个热腾腾的芝麻烧饼,香气扑鼻。阿茶拿出一个走至床前给了奶奶。 (多好的一家人,本来,日子应该一直这么过下去的。) 阿茶又不歇的坐到纺车前,熟练的纺织布匹。那织出的蓝布精巧又有型,还有花纹,可竟然是这样一个孩子织出来的,便可见其灵巧聪慧,正如她的阿娘。 阿辌:“阿茶,先吃吧。你娘呢,不在家吗?” 阿茶:“娘没回来,应该还在茶田吧。” 阿辌:“我去茶田找过了,邻家几个小姨都回去了,你娘不在那儿。” 阿茶不慌不忙:“兴许在酒坊呢,阿娘早上说前年常地主家请娘酿的酒好了,今日要给人家送去呢。” 阿辌坐了下来,倒了碗茶喝了:“那爹再等等你娘一起回来吃饭。” 阿茶突然记起来,回头对自己爹道:“不对呀阿爹,阿娘酒坊的钥匙还在墙上挂着呢。” 阿辌一看墙上果真挂着钥匙,床上的老人道:“是不是带着孙家二姑娘上船了?” 阿辌:“今天没有船来,儿去外边找找她吧。” 阿茶也道:“我也去。” 阿辌拍了拍她的头:“你在家陪奶奶,阿爹过会儿跟娘一起回来,烧饼记得吃。” 说罢便拄着木拐出门了。 (唉,找不到的,怎么可能找得到,都……不成人形了。) 阿辌问了早上一同去采茶的几家姑娘,她们只说不记得芰荷去了哪儿,唯有一个,说依稀记得有三个人来找她,貌似是去了杨大娘家。 阿辌便不敢歇息的沿途去找,最终,在被拐的岔道口捡到了妻子遗落的头巾。 头巾不会随意被遗落,阿辌明白,芰荷是出事了。 他心中急燎似火,唯恐芰荷真的遭到祸害,此刻着急连木拐也成了累赘,单凭一只腿跳着去了杨大娘家,可竟然寻不到人。他又顺着来路找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每次在那道岔路口,他都与妻子的踪迹擦肩而过。 是以日影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