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幺初生辰的第二天,杜昀便大包小包拖着个大娃站到了顺安王府的门口,将杜思允送了进来。杜思允拜了林幺初为先生,杜昀再三叮咛后,在杜思允耳朵上起的茧即将掉下来之前,留下他,一个人回去了。景南浔跟杜思允大眼瞪小眼两天,还是选择接受了他。而林幺初因为有了活干,甚至还每日备课,好次日讲学无误。 第三日,林幺初终于等到了塘州的来信。可信中对于沈昭情的死,钱妈妈仍然是两年前的老话,并无半句可成为新线索的。唯一有用的是沈昭情生前一个月的膳食谱,林幺初让钱妈妈将这食谱默给她,决定从此入手调查。 第四日,宫中来了信。林衍爽快接下林幺初的请托,在对扶祏考察了政绩以后,拟了奏折,准备向皇帝上书举荐他。 第五日,在沈夫人的再三推脱下,她重新登上了回流宁的马车。林幺初置办了许多滋补给她一并带走,景南浔还派了十个人护送她离开。 第十日,栖阳扶祏接下婚事,经受林衍引荐任职栖阳通判,同时开始了与曲银往后过日子的准备。 ……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推移。直至那一天,距离曲银出嫁不余三日的时候,那日晨光熹微,太阳照常从东山升起,曲银如往常般轻手轻脚推开沈夫人的房门准备请安,甚至带着些许将要嫁人的喜悦。一声已经叫过无数句的“母亲”脱口,脸上的恬笑却凝滞了。 沈夫人,已然在睡梦中安然仙逝了。 沉睡着的妇人的床榻边,角案上放着一只她带了大半辈子的翡翠青镯,镯子下压着一张写着寥寥两行字的遗书: “玉镯为银儿嫁妆 不置丧礼 不准守孝 如期出嫁” 这个温言雅语了一辈子的女子,此生说出的最重的一句话是在她的遗书中:不准儿媳给自己守孝。 苍白的熟宣上,沾上了将为新妇的女子的斑斑泪痕。 遵照遗墨,沈夫人的棺椁在沈家停了三日,曲银和扶祏简单的举行了一些必要的仪式,便下葬了。沈夫人与沈珉合葬在一起,夫妇二人也是死同穴。 林幺初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四日之后,她愣神了好久,终了,将手中的信用火焚了个干净,如同那位生命消逝的夫人般,残烬飘散去了天地间。 ---[皇宫]--- 两个月后。 绯烟宫。 “啊呀~”,温昭仪起身一个呵欠,这慵懒的一天便又开始了。 般巧端来漆盘,帮着温昭仪换上了一件敢花如意云需裙,又披了一件云锦累珠披风,拖着日渐沉重的身子直奔容淑仪的寝宫。 她已怀胎五月有余,行动已经有所不便了。 但仍然改不了她坐不住的性子,整日串门,不是在王皇后的未央宫,就是去了张贵妃的缀霞宫,总之闲不住,反倒是般巧和容淑仪替她提着一颗心,唯恐有任何的闪失。 “娘娘,你慢着点。”般巧一面苦口婆心,一面还要帮温昭仪系紧披风的带子。 “不冷不冷,眼下才一年的什么时候,你都替本宫把披风拿出来了。” “娘娘,你今天起的早,早上霜重,要着凉的。” 不等她多言,温昭仪已经到了容淑仪的寝宫门口。门外两个宫女低头行礼,不用通报,温昭仪便进去了。 她轻声朝着屋里问了句:“小柚子,醒了吗?”一转头就见床上空空无人,屋内也无人。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