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不断转换,停留在我六岁那年。 是奶娘的头七。 我从厨房偷了两个馒头,一路跑到了林子里埋奶娘那一点骨灰的小土包边。 我放了一个馒头在土包上,「奶娘,乖乖手脚笨,只找来了馒头给您吃,您放心去吧,乖乖过的很好。」 另一个馒头我掰了一半拿着吃,还有一半准备留着晚上吃。 不远处传出像猫一样的□□,我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孩子。 我想了想,把怀里的另外一半馒头递给他。 「给你吃。」 他的脸脏兮兮的,接过我的馒头几口就吞了下去。 「你有力气了就早点离开这里,晚上会有狼来的。」 我说完转身想回家,就听见他沙哑着嗓子问我叫什 么。 没人教过我女子不可以随意告诉他人闺名,所以我很爽快地告诉他我叫乔暮儿。 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告诉他也没什么。 我一路小跑着从狗洞钻回乔府,入目便是新夫人鲜红的裙角。 她穿的特别漂亮,怀里抱着的弟弟也是。 我无措地擦了擦脏兮兮的脸蛋,脚上破了洞的鞋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人推搡着我往柴房去,「贱人,这么一副脏样子也敢凑到夫人面前,真是胆大包天。」 新夫人说我偷食且私自外出,赏了我二十棍之后罚我在后院里跪了一整夜。 而我仅剩的半个馒头被她们搜出来狠狠地踩进了后院的烂泥里。 「贱人只配吃泥巴里的馒头!」 她们大笑着走远,我浑身疼,胃里也翻江倒海地难受。 那种疼和难受太过真实,我一下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躺在床上,床边站着宁宸。 胃里火辣辣的难受,我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了声。 宁宸递过来一杯水,我挣扎着起不了身,他就先放下水把我扶了起来。 水再一次被递过来,我接过喝了一口,嗓子被滋润过后略微能发出些声音了。 「我...」 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打断我,「你昏迷了两天,乔暮儿,别玩这种把戏。」 他举起我原本塞在里衣的药包,拿出里面的玉镯狠狠摔向地面,我惊慌失措地滚下床去接,可它还是碎了。 林衍留给我的玉镯碎了。 就和林衍的死一样突然。 我不敢流一滴泪,只能捧着几段碎了的镯子满眼血丝地瞪着宁宸。 「你猜下一次的惩罚会是什么呢?」宁宸轻蔑地笑了声,「你大可以试试。」他扔下药包转身离开,叫下人放了一碗热粥在地上。 屋子里只剩下被仇恨填满的我。 我爬到药包面前颤抖着手把碎了的镯子装进去,用脸贴向药包。 闻到那熟悉的药香我才平静下来。 这次的代价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我不敢想下一次的后果。 我只有借着这次成功逃出去,才不会让我的心血白费,好在我已经成功出了那牢笼。 我看向地上的那碗粥。 像喂狗一样。 我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热乎乎的粥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