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施粉黛,便是殊色无双的容颜被面纱掩去,只余一双微微上挑的明眸,眼波流转,如乌栖时潺潺江面,醉人心弦。 “里头的那位大人身份显赫异常,卑贱舞姬不配在他面前展露面容,奉劝你别乱动,否则面纱掉落,你污了大人的眼,便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布满褶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重重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穿上它。一会按计划行事,定要谨慎灵活些,不然……” 她忽然止住话头,紧了紧按在许温澜肩上的手,眼神讳莫如深。 什么计划? 许温澜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这个老妇在说些什么,但是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卷进了什么大事件里头,心头浮上不详之感。 她张了张口,却还是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情急之下她扭头欲逃,却被忽然涌出的一众舞姬簇拥着走出帘幕。 * 古色古香阁楼里,灯明如昼,上等沉香烟气袅袅,氤氲缭绕。 香气极淡,清远巡抚纪铎高坐于红木镶螺钿太师椅中,头戴乌纱帽,身着锦鸡纹样常服。面容清癯,两鬓染霜,言语间尽是周旋官场的圆滑练达。 一旁寂平潮单手抵着额头,闭目懒懒听着。 鸦青色蹙金游鳞软缎夹袍,未戴乌纱帽,墨发随意绾起,不需言语便是与生俱来的矜贵。 案几上一只黄雀被关在笼中,时不时歪头探看,发出几声清脆短促的鸣叫。 “皇上亲近法门,一心向佛,今年新建迦蓝二百余处,还拨了十万两白银用以贴补僧尼用度,共计花费白银六十万两。然而去年大商税收共五百万两,六十万两已经超过清远省全年总税收的一半。再加上各个行宫的日常花费、还有各级官员的俸禄,大商国库早已入不敷出。” 纪铎捋了捋斑白胡须,继续道:“朝野上下,人人皆知天合帝对佛教的迷恋,文武百官,即便动用军资,也无人上谏求其减少在佛寺上的花销。原因无他,上谏者,死。” 他捋胡须的手顿了顿,“不过皇上也对国库亏空心知肚明,一味加重赋税只会导致流民日益增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臣倒是有个法子,可破此局。” 寂平潮慵懒睁开狭长双眸,略上扬的眼角下一颗黑痣,在白皙皮肤上十分醒目。 似茫白雪地里憩了只食腐黑鸦,平白生了些邪气。 “你说说,什么法子?” 声音淡漠,不见波澜。 错金香箸中的沉香换了新的,香气越发浓郁,连平时不易嗅闻到的一点辛辣药香都显现出来。 “清远富庶之地,土地肥沃,夏季湿热多雨,当属水稻种植不二之地。然清远多的是荒烟蔓草的不毛之地,良田只有千余亩,不到占地的十分之一。若是能鼓励无田可耕的百姓开荒种地,一方面能解决很多人无田可种的问题,另一方面,还能为国库增加每年一百万两的收入。” 纪铎顿了顿,敏锐捕捉到寂平潮眼中一闪而过的亮色,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下官职轻权微,人手有限,还请大人出手相助,派人和下官一同监督百姓开荒才是。” 寂平潮嗤笑一声,纪铎大老远从清远跑到京师,还苦心筹备数日,设大宴延请自己,终于是道出了目的。 若真如纪铎所说,百姓只要开荒就能有田可种,不愁温饱,他们哪里需要什么监督,早就热情满载恨不得一头栽进地里日夜开荒了。 然而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