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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秋雁——乞民(1 / 4)

一卷送秋燕

第一章

如果可以选择,樾遥在被擒的那一刻就会自刎而死。

十载任人磋磨,最终割腕而死。

鲜血浸湿干草,她没什么痛感,也不悲伤哀怨,只是睁着失明的眼睛缓缓思索着自己的一生。

无父无母,无亲无朋,生来寥寥,死去寥寥。

一时辉煌,天资艳羡。一时坠落,再无生天。

她身体每个角落都在发冷,控制不住的发抖和生理上的恐惧,却又似乎回到温水的怀抱,怀恋卑鄙的偷来的温暖。

她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抬起,似乎感到久违的天窗折射下来的阳光,细细的光线跳跃在指尖,似乎在拉扯她在人间的留念。

死亡,会很恐怖吗?

可为什么,它难掩的光芒,使汩汩的血液呼吸,使树藤依存孱弱的节支肆意生长,使长河带着灯火滚滚不息,使她感觉到温暖,像水,像火,像太阳,轻轻包裹着她冰冷而僵硬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她恍若陷入美梦,滑向了死亡的深渊。

没关系的,我的灵魂,得到了自由。

“公子,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什么声音?

“她可是邪婴淬魂,至纯至邪,用来入药乃大补。”

是老道。

“她已死去,死人,不值这个价。”

她不是在三年前就已五感尽失?

“唉,死人算什么,您还可以把她制成傀儡,厉害得很呐。”

我没死吗?不对,都要变成傀儡了,必然是死了。

“傀儡?可惜了,我并不修鬼术。”

陌生的声音……

“……”

“公子,您穿金戴银还披大袄,不吝啬于这三两钱吧。”

“五两,就这个数,不能成交便算了。”

……

“得得得,唉,那劳烦您处置她了。”

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短暂的清醒之后,便是无尽的无知无觉。

良久之后,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混沌而阴暗,鼻尖萦绕着一股奇特的香味,混杂着难以辨明的恶臭。

嗅觉恢复了……但是,她好像变成鬼了?

樾遥试探的伸手,视线仍有些模糊,看着眼前的稀薄的青色雾气构成的隐约轮廓,难说心中的郁结,真他娘的,好不容易可以重开了,结果死都不让人死个干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只愤慨了片刻,樾遥便冷静下来,负手而立,莲步款款,在困魂之地转了个周遭。

这是一个方形的封闭空间,无窗无门,四周散落着发黑的银器,并无规则摆放,最中间有摆着一个古怪的黑坛,里面盛放着污水。

银器辟邪,合理。

污水养阴,合理。

二者结合,大不合理。

怪哉!我的尸体呢!养阴也得有个载体吧!

如此苛待!如此苛待!

她指尖轻轻抚上墙壁,以手为中心扩散出一道道水纹,是困阴阵,樾遥心下陡然一沉。

脩忽听见耳后传来凌冽的风声,下意识脚步一撤,单膝下跪,一手往腰间摸去,另一只手遮肩下压,却摸了个空,只打散了一点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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