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所有的光源,遮住它的视线。 她咬紧牙关,关上窗户拉起窗帘,拔掉电视的插头,把自己的手机关机,然后冲到门边关闭玄关灯。 一靠近门,她便听到了更多。 仿佛有利爪正抓挠着门板,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紧;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噜呼噜”和“呃呃”叫声,属于人类声带,又似与野兽无异;密密麻麻的爬动声,锲而不舍地和门的缝隙角力。 人声朦胧地穿透门板,正哀哀地叫着“青玄”。 这声音既像男人,又像女人,既像老者,又像孩童,传入耳中有一种现实倒错的惊悚感,把贺青玄心中最后一点关于恶作剧的侥幸也掐灭了。 她换上一双轻便的运动鞋,扭头就走。 玄关,客厅、餐厅,然后是洗手间、书房。 房内的灯光一一熄灭,她来到自己的卧室前,没有关灯,而是直接掏出钥匙,将还亮着灯的卧室反锁了。浓郁的黑暗立刻重石般压下,让她喘不上气,又如同烟雾腐蚀着周身,刺得她皮肤发疼。 最后,贺青玄跑进和自己卧室相邻、但离大门更近的书房,虚掩上门,独自躲藏在黑暗中。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段荒诞不经的梦,但电视屏幕上莫名其妙的规则混同着陌生人低沉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回响飞旋。她像一个蹲踞在起跑线前的业余运动员,因姿势错误看不见前路,只竖耳等着一声发令枪响,便不得不盲目而拼命地向前冲刺,奔向无光的未知。 不知过了多久,砸门声兀然停了。 寂静。 冷汗顺着眉骨滴下,肠胃紧绞着,贺青玄却忽略了这在平时难以忍受的不适。时间的流逝在此时丧失了意义,她甚至忘记轮转眼球,整个人紧绷僵硬如石像。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再度变得优雅而礼貌,但被敲响的并非正门,而是她紧闭的卧室门。贺青玄的脖颈还僵硬着,双眼微微偏转视线。它果然来了,如她所想,被吸引到仍开着灯,上着锁的卧室门前。而她正躲在隔壁房间的门板后,离“它”不过一步之遥。 房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 “咯哒、咯哒——” 它玩弄着门锁。 “笃笃笃”。 它敲门的动作逐渐粗暴。 漫长的等待像用钝刀子割肉,分外难熬。贺青玄无声地、断续地深呼吸,努力想让情绪平缓,生怕激烈的心跳声惊扰了它。 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顶,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飞速夹起尾巴逃走,却仍驻足在原地。 手脚因为过度紧张轻微地打着颤。想要把自己塞在狭小的空间里,想要大声惨叫,想要抱头鼠窜,想要流眼泪想要咬它一口想要拿刀和它同归于尽。 未知带来无尽的恐惧。但在恐惧之外,贺青玄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止不住地兴奋。 ——她想要看“它”一眼。 并且,她顺从了自己的好奇心。 “咔哒”。 光从门缝间挤出,贺青玄干涩的眼球几乎被刺激落泪。 它站在门前。 任何自以为高明的比喻都在此时熄灭,人无法描述超越了自我认知的景象。 丝缕状的“黑发”汇聚成类人高的柱体,盘绕、蜷曲、扭动。无数乱转的眼睛在发缝间灵活地游走,像垃圾场里的老鼠般愉快徜徉。它身形庞大,网一样拥堵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