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染着泪珠,倾婳缓缓点头。 只是心中愈发失落。 神情蔫蔫的,做菜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自信。 酸笋鱼汤焖在锅里入味,倾婳回到槐树底下继续绣活儿。 李玄玘蒸上饭也搬了凳子到槐树下,坐在倾婳手边,直勾勾盯着她。 倾婳被看得脸颊发烫,绣花针一连下错了几个地方,终于忍无可忍抬头。 阿玘是没有事情做吗? 见倾婳看过来,李玄玘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婳婳当时为何同意和我走?” 倾婳目露疑惑。 阿玘问这个做什么? 莫非后悔了,嫌弃她是个哑巴? 想到这里,倾婳一面失落伤心,一面发愁被赶出去要怎么办?赎身的钱是不是也要还给阿玘? 倾婳想的什么都会体现在神情上,随着她变换表情,李玄玘见势不妙,赶紧打断了倾婳的胡思乱想。 李玄玘道:“婳婳不后悔吗?” “不嫌弃我无父无母无宅无田,只会打猎一门手艺?” 倾婳低垂着脖颈。 要说后悔肯定是有的。 却不是阿玘说的那样嫌弃他。 答应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子,做他的娘子,和他回家。 倾婳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倾婳又清楚,于当时的她而言,除了阿玘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否则她就要沦落到风月之地。 倾婳想,自己会干脆一头撞死在笼子里。 但是阿玘径直走过来,蹲下身子和她说,会和人牙买下她,带着她到官府放契。阿玘想要个娘子,还问自己愿不愿意。 倾婳害怕。 从京城到庆州怕了一路。 贩卖她们的人伢头头会指着某个笼子里的人说,卖到青楼、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卖到某些山里的村落给一家几口的兄弟生孩子…… 倾婳悄悄在脸上抹了泥土。 可是这张在别人看来赏心悦目的脸却总是伤害自己,那些人伢子早就知道里面有一个长相出色的小丫鬟,想要把她卖进凌州最大的青楼。 赶巧中途凌州水灾,匪患严重,人伢子便改道来了庆州。 倾婳想,和一个人周旋总比和几十个几百个人简单。 而且面前的人要给自己放契,眼神清明,长相清俊,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倾婳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里,比之当初离开国公府的心情更加急切。 她答应了。 于是阿玘花了三十两银子从牙行里把自己买下来,然后带着她去官府放契,登记婚书。 三十两银子,差不离是自己在国公府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 后来回村的路上,倾婳才知道那也是阿玘全部的积蓄。他来牙行想买一匹马,只是恰好看到了自己。 倾婳当时又不那么后悔了。 倾婳对阿玘摇摇头。 她只是可惜。 牙行的人一口价三十两,明明可以再讲讲价的。 【那阿玘后悔吗?】 倾婳在纸上写下这句话。 李玄玘头摇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