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璀璨,极绚烂。 星罗棋布,月满西楼。 梦里她也在宫御怀里,在最安稳的地方。 一片静谧中,束缚她的枷锁悄然放松,她得以沉进最深沉的黑暗里,无梦无忧。 宫御没再叫她,只仰头看着夜空,陪着她。 没有月亮的夜晚,不变的黑暗,永恒的风,几乎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像是被冻入了时间的琥珀里,阁楼广厦、人与草木,皆凝固静止。 直到应宿的脚步靠近帐子,低声提醒,“陛下,三更了。” 宫御方回过神,低头,轻轻触了下兮月的脸颊,已染了些许凉意。 才应道,“嗯,回吧。” 应宿躬身。 坐了这许久,宫御的身子都有些僵了,抱着她一步步走得缓慢。 兮月隐隐约约感受到动静,眉心皱起,又被熟悉的气息安抚下来。 重回床榻,宫御还没彻底躺下,兮月就凑近要寻他的怀抱。 他躺下来抱住她拍了拍,“月儿别怕,我在。” 拍了两下,她又睡沉了。 他忽然想问问她,是不是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梦里都会这样寻他,寻不到醒了,是不是就睁眼到天明,亦或再次被拉入梦魇? 可她一字不提,连身边的宫女都未听她说过。 他捋了捋她脑后的长发,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像悲伤。 “傻瓜。” 颤抖的两个字,含在胸膛里,轻得只够自己听。 浓稠夜色里,两个人的相拥用尽全力,不留一丝空隙。 像是一对天生嵌在一起的阴阳美玉。 丞相府的荷花池,与宫中不同,十几年的光阴里,它是最忠诚的见证者。 十三岁前,兮月从未靠近过,十三岁后,兮月再也没能逃离。 朝中世家、达官贵族,向来以清清白白的文人自诩,于是无论内里怎样,明面上,人人嘴里都颂着《爱莲说》,家家院里皆精心养护着一池清莲。 丞相府尤为甚,作为朝中领头人,那片荷花池不知办了多少宴会,又谈成了多少事情。 幼时兮月不被允许踏出内院门,只能远远听着。 于是她小小的世界里,热闹的荷花池永远高高悬起,书写着文人的意气风发、肆意挥洒,承载着官员的推杯换盏、歌舞升平,代表了所有想象中自由美好的广阔天地。 直到十三岁。 那一年,她过了生辰,之后,便是年复一年地,一个人日夜在荷花池边读书、学艺。 再没能见到小娘,甚至不被允许靠近内院。 她哭着求父亲,又恰逢父亲对她的课业不满。 于是被惩罚跪在荷花池边一夜。 后来她知道,正是在那一夜,小娘病死了。 很小的病,只是一直拖着,越来越严重。 父亲她反抗不了,于是总怨自己不够聪慧,满足不了父亲的要求。 总想着,是不是如果她能聪明一些,得了父亲的喜爱,就有人给小娘看病,她也能及时照顾小娘。 而心中另一头的理智又会嘲笑她的天真,会冷笑着说,父亲的决定、喜好、偏见,从不会因为什么行动改变。 父亲不在意小娘,便注定不会管小娘的死活。 <